“好看。”姬余口里答着,却直勾勾盯着黄嘉贞,也不知道是在说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黄嘉贞面上有些燥,转身又蹲在花丛之中,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我知道公子不是凡人,此处不是公子久居之所。”
姬余默了须臾,拱手道:“在下知道了,唯愿女士岁月静好。”
姬余上前来,黄嘉贞吓得站起。她想着若是姬余要轻薄自己便高声呼喊,可是姬余只是解下腰间一块紫玉,放在黄嘉贞用来装花的竹篮里,他的眼底因着黄嘉贞的防备有一丝黯然:“此乃在下家传之宝紫龙升月玉,若是女士日后有难,尽管来金山南华寻我。”言讫,也不等黄嘉贞拒绝,便转山离去,从此再不相见。
说起来,姬余并没有半分对不起她的地方,反而是恩施太重,让她还不起。只是因为自己无法还便无情,是不是对姬余不公平?还是说,自己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宁愿选择一个比不上自己的吴琬好掌控呢?黄嘉贞的思绪,乱了。
姬余这边魂不守舍,在平县执行任务的姚懿也有些心绪不宁。他偷偷潜入平县吕家的后院,觉得安静得异常。吕家半年前死了当家的噬天牛吕烨伟,偌大的家业都担在老管家和唯一的女儿身上,不过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保平安罢了。姚懿只是来将吕氏带走,随便扔到哪里,只要让她不在,吕家自然也支撑不下去。姚懿翻身上了绣楼,摸黑进到里头,一不小心踩到垂在地上的纱帐,就往地上扑,他做了完全的准备,若是发出声响便做猫叫老鼠叫,暂且躲过去。只是他没想到,他会跌在吕氏怀里,那温软让他一个没沾过女人的少年郎登时红了脸儿。
吕氏扶他起来,恍惚间烛火亮起,娇音悦耳却刺骨冰凉:“南华的人来了?果然是太子的人。没想到太子这般容不了人,那我等百姓也不必再俯首帖耳。”
姚懿一听吕氏这么说,当即将手中短剑刺了过去,吕氏闪身躲过,和姚懿在方寸闺阁之中打了起来。姚懿自认为武艺不凡,但吕氏也是佼佼者,竟跟姚懿打成了平手。姚懿挨了她一记窝心脚,才后悔没听天苍的多带人来备着。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摸到腰间包里有个瓶子,他想起走前天苍塞给他这个,说是危机时刻能用,便扯出来一看,只见是一瓶不知道什么。姚懿顾不得许多,抬手一撒,吕氏当场便晕了过去,再不动弹。姚懿奇之,上前伸脚踹了踹,见她仍旧不动,才拿出绳索捆了,背在背上离开。房门外的丫鬟也有武艺,却因着自己女主人有功夫也没吩咐,所以不进去叨扰,等了半夜还没动静才知道不对,进去时哪里还有女士的影子?只管去告诉老管家。老管家来一瞧,拍手决定:“去榕城找金伟诚!”
而姚懿带着吕氏连夜飞到榕城,才解下她,便又挨了她一脚,跌倒在地。吕氏正要再踹,便给赶来的天苍一掌劈得腿疼、缩回去了。天苍看了看吕氏,眼中略有笑意:“兄弟们也几日没沾荤腥,你跟着兄弟们去开开荤。免得日后再中了什么美人计,差点没死了去。”
姚懿脸红,可见天苍是一直派人盯着的。也是,自己一个新人,第一次出任务,谁能放心?姚懿没有多话,同天苍下去,在兄弟后头排队,待一日过后,吕氏已经不成人形,才撬开她的嘴给她吃了化去武功的药散,丢给姚懿:“处理了。”
姚懿那破布裹了她,背在背后一径儿去了某座山,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和有进无出的气息,仍旧有几分不忍,低声嘱咐了一句:“怪只怪你命不好,来生我再还你。”言讫,便把她推下山崖。
也该吕氏命不该绝,这次第真是无辜,竟然挂在半山腰的树枝上,她咬牙用力扒住树枝儿,攀附着藤条和岩石,挪到半山的山洞洞口,趴在地上,浑身赤裸,气喘吁吁。她还没缓过来,一队黑衣人便包围了她,吕氏心中暗呼绝望,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她正要从半山上跳下去自尽,一个少年自洞中出来,扔了一件黑披风给她蔽体:“你的武功给谁废了?”
吕氏本不愿说,她不知道眼前人和南华有没有牵扯,万一要是有,自己肯定必死无疑,说不定还得再招一回屈辱。吕氏抬头,看着那少年英俊的面庞,有些恍惚,又见他的衣服款式不似虞人,联系到前不久姬余半路受袭,便问:“你是楚人?”
少年勾唇一笑:“在下楚太子,芈由,亦是熊由。”
吕氏哑然。楚国太子在楚国没有一点地位,要不是他还活着,而且朝中有老臣支持他,他早就在猎人塔里死得渣都不剩。如今他困在这半山腰,遇见了也没什么用。他身边也是一群虎狼之人,还是自己算了。
吕氏正要挪动,芈由道:“你先别慌死,如若你能帮本宫逃出虞国,本宫可以帮你恢复武功,甚至让你进烈人塔、追随在本宫身边。本宫可以向你允诺,日后必然踏平虞国、将姬余捉来与你手刃,你看如何?”
吕氏不语。困是困在这儿,消息倒是一条没少。姬余让她遭受无妄之灾,她岂能轻易放过?有这个太子助力,能活命恢复武功不说,日后若是真能攻入虞国,自己的好处不会少。吕氏跪在芈由脚边,表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