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没有理会这些垃圾,带着索尔绕过长桌,径直走到这间不算大的屋子内侧,那是一面光秃秃的墙壁,上面还挂着几顶草帽和没人穿的旧衣裳。
利昂伸手在墙壁上轻轻抚摸,片刻后他的手掌停在一块儿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墙面上,让后用力按压下去,紧接着他手掌所触之下一块儿巴掌大小的石墙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隆隆——”两声剧烈的响动后,利昂身侧的平坦地面上,居然缓缓打开一个缺口,仿佛是通往某个地下密室的暗道。
狭小的甬道由一条平整的楼梯通向地下,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点着两根熊熊燃烧的火把,从上往下望去,整条密道绵延弯曲,好似没有穷尽,只能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看到明亮的红色光点。
“跟着我。”利昂俯下身子,慢慢进入通往地下的密道里,自从马车开动以后,他就变得寡言少语,能不多说时,就绝不多言。
索尔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一路顺着弯曲的地道幽幽向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腐朽的气味儿,让他回想起曾经迷路的沃尔姆斯下水道。
对比起来,索尔觉得宁愿回到肮脏的下水道去,因为在这里,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厌恶和不舒服的感觉,远不止来自于生理上,也许也有精神上的因素。
终于在走完了漫长的楼梯后,两人来到一条石头砌成的狭小房间里,这里四周用大块儿的潮湿石头堆成,野草和藤蔓植物顽强地从石缝中钻出来。
“就是这儿?”索尔疑惑地看着四周,火把将这间狭小的密室照的通亮,然而四面皆为石墙,除了丛生的杂草外没有看到任何人,显然应该不是两人要来的地方。
“还没到——”利昂?康拉德说着走向离他最近的一堵墙,兜帽遮盖下索尔看不清他的面庞,他伸出右手,手指上套着那枚银白色象征着门与眼的戒指。
然后,戒指轻轻触及到墙面。
刹那间,索尔仿佛听到无数非人的低语声从他耳际滑过,冥冥中似乎响起一声叹息,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下,石墙缓慢而从容地向上升起,原来这不是一堵墙,而是一道门。
“我们到了——”随着利昂的话音落下,两人走入升起的石门,索尔禁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他无法想象在不知多深的地下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世界。
眼前是一个如同巨型广场的极为广阔的房间,或者说根本不应该用房间来形容,这分明是一个地下广场般的建筑。
冷冰冰的巨大石块儿铺成地面,一根根白色的大理石石柱高高耸起足有五十米高,支撑着他望不见模样的顶棚。
柱子上纷纷插着火炬,据索尔估计,这样的石柱起码有七八十根,整座地下广场的面积恐怕足有他前世的足球场大小。
此刻在最中央,有两排与利昂一样身披黑色兜帽的成员,他们静静地分列两侧,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当索尔迈过石门时,有几人侧过头朝他瞧去,他们的脸被兜帽盖住,索尔只能看见袍子下面一片黑暗,让他不禁升起错觉,这里的人仿佛都没有实体,只是包裹在人类外衣下的一团不知名黑暗似的。
在这两排静立的人中间,摆放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头椅子,一个同样身披黑袍的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好像连索尔的到来也无法吸引他任何注意力。
利昂稍微加快了脚步,领着索尔穿过分列两侧的人群,径直向坐在椅子上的黑袍人走去。
经过人群时,索尔能够感受到从那漆黑的兜帽下投来的或是好奇、或是惊喜甚至还有嫉妒羡慕的目光,但这反倒让索尔松了口气,他明白了藏在衣服下的还是人类,而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东西。
“伟大者,预言之子已经来了——”利昂来到那坐着的黑袍人面前,深深地弯下腰行礼,他的腰板几乎要和地面平行,上下身呈九十度,两条银白色圣带直直地垂下去,又和地面保持着垂直,这看上去倒像是某种奇特的图案。
不过很快他又挺起身来,静静等待着面前人说话。
索尔也屏住呼吸,听起来眼前这个被称为伟大者的人应该便是整个组织的领袖,而自己似乎被叫做预言之子?
就在他暗自思索时,坐着的黑袍人说话了,那是种十分怪异的腔调,虽然仍然是用人类的声带发声,但却像是对使用了几十年的发声方法感到不熟练一般,用极为古怪的腔调,咬着舌头道:
“很好——很好——开始解读吧——”说完,便站起来,朝身后的广场里侧走去,利昂拉了索尔一把,示意他赶紧跟上。
在左右列成两排的成员们,也从柱子上摘下燃烧的火炬,跟随在黑袍人和索尔及利昂身后,一同往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