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庄家放言说,张二郎若是不赔庄四姑娘这名声,就要把庄四送到道观束发当道姑了呢!庄国公府四姑娘乃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若是皇后娘娘一道意旨下来,让张二郎娶庄四姑娘,谁又能拦得住?谁又能记得张二郎之前的从小定亲之人呢?更何况,庄家可是一等一的尊贵,庄四姑娘可我们尚书府的姑娘金贵多了,谁家儿郎不想娶呢?”季云妙笑的很欢,声音带上了阴阳怪气,“六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七妹妹说的这个理。”季云流点头,语声脉脉,“再后来呢?”
再后来?
事情都还没发展到皇后娘娘赐下意旨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后来?
我现在就等着看后来的你哭死过去、一辈子都没这个脸见人了呢!
“再后来,”季云妙见她不蠢死了不停歇,于是想了想,想出更直白的话语,“再后来可不就是六姐姐要被张家给退……”
季云流替她接下言语清晰道:“再后来,我顺理成章被张家退亲,祖母嫌我丢人,会把我安在道观里头。道观是无拘无束的自在,而七妹妹来议亲之人却都要望而却步,就此不会再有什么好姻缘。为何要望而却步?只因家中出了个无缘无故被人退亲的亲姐姐,京中之人就会猜想季家定是门楣不佳,才会出此被退亲之人。三哥哥就算高中日后入了庙堂之内,散尽银财也要句句被人夹带私讽家中有个无故被人退亲的妹妹,也许一生都要仕途坎坷。再后来,何二娘每天以泪洗面,日日郁郁寡欢,大夫却说,心病无药可医。七妹妹……”季云流转过首,眼睛如漆点,顺也不顺的瞧季云妙,轻轻笑开“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你!我……”
季云妙睁大了眼,心头涌上不可置信,整个人都被季云流说出来话给想痴傻了!
怎么会是这样?
难道会是这样?
季六被退婚而已,怎么会引发到她和她的嫡亲哥哥还有母亲身上!
季云流伸出手,缓缓抖了下手上的帕子:“一根藤上要是绑了几只蚂蚱,无论动哪只蚂蚱,这个藤都是要抖上几抖的,而余下的蚂蚱叶都要被波及到不能限免。七妹妹若是懂了‘我们其实同坐一条船’这个理儿,就不要再做这般心急眼热、先吐为快的事情了,三思而后行才是正经,不然这船由我弄沉了,你也要掉下河的。”
“我!”季七只觉得自己脑子空荡荡的。
她母亲出身商贾,她随了母亲,不好读书,倒是通晓银钱的活儿。
此刻听了季云流这一段就算是通俗易懂的道理,居然也不想出什么来反驳她。
一心只想到:
季云流待在这农家庄子中二年,为何就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起来?!
之前的她明明对自己的任何话语,自以为是个姐姐、自恃身份,都不会出口反驳的!
莫不成她日日出庄子跟那些乡下农妇有口角之争,练就了这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定是这样子的,这个山野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