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无知者才无畏,才能藐视人类世界以外的任何一种力量,比如海里的鱼、天上的鸟、高山上的雪人、深谷中的虎豹。
人类的认知范畴极其狭隘,但因为有书籍、文字、图画等种种传播方式,人类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并自称为万物之灵长,自封高等动物。所以,人类越是忘乎所以,招致的大自然的报复、惩罚就越猛烈。
试想一下,当人类为了金钱利益疯狂地开山、拦河、毁林、伐木之后,大自然迅速报以泥石流、大洪水、沙尘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人类展开迅速而惨烈的进攻。
如果有真正的聪明人站在至高的高度通观地球的历史、未来、时间、空间,就会非常明显地看清这种攻讦变化,知道下一步人类应该怎样发展。
聪明人当然有,各国智囊团、美国五角大楼、俄罗斯超级智库……能够跻身其中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上报的每一份研究资料都能对人类的发展起推动作用,并且是向着绝对正确的方向进行。可惜,所有资料都需要汇总到掌权者那里,最终批示执行。再好的国策,没有执行推动,也等于是废纸一叠而已。
在奇术的领域里,正处于军阀混战、英雄逐鹿之时。
江湖的大混乱是在社会的暗影中进行的,从不表现出来,普通百姓永远都看不见、想不到、摸不着、猜不透,认为那只是书上、影视剧里描写的虚幻世界。他们无知,所以无畏、无忧,能够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微妙世界里快乐地活下去,就像曲水亭街上所有的老邻居们一样。
如果没有一位绝世高手冲天而起,以“奇术之王”的身份号令群雄,将中原奇术界的大局稳定下来,那么,回头看看历史,军阀混战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一定是外敌入侵、日寇南下、大国虎视、列强瓜分……
所谓“奇术之王”,就是要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任一肩挑起,胸怀宽广,放得下中原未来;目光长远,看得到华裔盛况。
那不是一尊个人荣耀、独夫霸主的黄金宝座,而是荆棘丛生、水火相侵的锅鼎,不是享受,而是受罪。
谁能成为“奇术之王”并且永久地站在那宝座上领袖群雄?
不是聪明人,也不是笨人,而是一个肯于俯下身子为天下谋福利、肯踏踏实实下笨功夫的聪明人。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如果做到那样,离“奇术之王”的伟大境界也就相差不远了。
曾经,每一代江湖都有一位绿林盟主,武功好,人脉广,能平事,能扬威,为江湖同道主持正义,引领所有江湖人走向更光明的道路。
同样,每一代绿林盟主都不得善终,或被奸诈小人暗算,或被更强者取代,最终暴尸荒野。
当新**消灭了旧**之时,绿林盟主这一名称也不复存在了。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需要一位大人物站出来维持秩序,否则江湖岂不就乱成一锅粥了?
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
大人物就是蛇头、鸟头,能够起到威震八方、顶天立地的作用,并且大公无私,甘心情愿为了江湖的和平殚精竭虑,弃小我,求大我,成为所有江湖人学习的榜样。
这样的人目前并不存在,所以在我看来,今日的中原江湖正是群龙无首之时。
我对宗博士的行为甚为不齿,把电话捡起来,退回病房。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宗博士颤声叫着。
陈定康当然活着,以他的智商和能力,制造一起假车祸不是难事。
“宗博士吓死了吗?”电话没断线,陈定康大笑着问。
“没有,不过快吓疯了。”我回答。
“他把我当疯子研究了几十年,现在应该是遭报应的时候了。明天一早,等他说我没死的时候,大概医院里就要把他当成疯子了……哈哈哈哈,一想到这个结果,我就觉得痛快,太痛快了!”陈定康大笑。
“陈先生,你究竟想干什么?画了那么一个大饼送给宗博士,又偏偏不让他吃着,岂不是害人不浅?我在犹豫,跟你这种高智商的人做游戏,最后是不是也要变成被耍得团团转的猴子?老实说,看到宗博士的下场,我心里就有阴影。”我说。
饮虎池街我肯定还会去,但跟陈定康这样的人合作,背后又有张全中这种精于计算的大人物盯着,我必须对下一步的行动有三成把握,才敢展开行动。
电话里,陈定康笑得像只狡猾的老狐狸。
只听笑声,我就能猜到他高深莫测的表情。
“小夏,你智商低吗?智商低的话,怎么一眼就看透了‘帝王之术’?照我说,你不但智商高,而且眼光高,根本看不上木人桩之类的打打杀杀,就算跟我学习,也不过是当作一层跳板。你真正想学的是一招毙敌、一步登天,对吧?”他连连反问。
我笑了笑,权当默认。
打打杀杀只能成为掌权者麾下的打手,自己没法决定方向,掌权者的意志决定一切。
曾经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十六州的秦琼秦叔宝岂不就是最现成的例子?即使他已经贵为大唐国公、位列凌烟阁元勋、与皇帝称兄道弟、为李氏王朝出生入死……最终结局,仍是被皇帝一道手谕就抄了家,秦氏的金字招牌从此消失。
我不想做打手,也不想头顶上压着各种各样的大官僚、大人物、江湖大佬。如果不能做江湖上的一只闲云野鹤,我就要长啸奋起,做主宰自己未来命运的“大我”。
陈定康能看穿我,足以证明,我们两个是智商相等、情商相近的同一类人。
“我来。”我没再分辩,直接答应。
“好好,我让老板烤上二十根红腰、二十根白腰等着你。”陈定康获胜,大为兴奋,但又补充,“带钱来,我浑身上下没一分钱。”
我挂了电话,望向门外。
宗博士仍然斜躺在地上,右手食指在地毯上忽快忽慢地乱写着。
“回去睡吧,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有价值线索了。”我走到门边,沉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