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梅,你虽然是地主成员,没戴上地主分子的帽子,但是,你要明白,党的政策是只许你‘规规矩矩的劳动生产,不准胡言乱动’!”俞世珍居高临下,首先给李晓梅来了个下马威,“你要把这一阶段的思想、表现如实向大队革委会作出汇报。”
“俞主任,我一直按照生产队的安排劳动,没有做出啥不该做的事。”李晓梅不卑不亢,并没有像那些五类分子一样诚惶诚恐地有罪没罪都认罪。
“除了地主成员,你还是国民党伪县长李国栋的侄女,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俞世珍给自己为李晓梅准备的这堆烈火不断添柴,层层加码。
“你和惠萍爷爷是一祖之后,他是地主,你是农会主席、革委会主任,谁也没有影响谁!李国栋和我父亲是一祖之后,我和李国栋就更远了一层,他咋就影响我了?李国栋的儿子在中央大学上学期间加入了共产党,还未毕业就响应党的号召随军南下,在云南剿匪时被土匪残害,他是共产党的烈士, 这你是清楚的!我男人为了保护工地民工牺牲,有没有名分我不在乎,但你不能说他这是与人民为敌吧!”李晓梅的话字字如刀,句句似枪。
俞世珍的头发好像一根根竖了起来,他已经尝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过去用这种大帽子扣的办法对付那些地富反坏右无不灵验,哪晓得李晓梅偏偏不吃这一套。他定眼看着李晓梅,目光咄咄逼人,“大龙倒在你家堡墙下装神弄鬼,是不是你鼓捣的?”
“你儿子出了事,你问自己的儿子,问我干啥?是他自己走去的还是被人背去的?你不问青红皂白,分明是柿子挑软的捏!”
“母狗不摆尾巴牙狗不上墙!”恼羞成怒的俞世珍,终于失态。
“别把话说这么难听!俞主任,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想问你,你假公济私,以革命的名义,为儿子寻欢作乐开路。标语的笔划刻一尺多深是谁定的?原来你早就没安好心!” 李晓梅并没有屈服于俞世珍的淫威。
俞世珍的长脸胀得通红,无言以对。
“俞主任,从俞炳武死的那一天起,李晓梅的心就随他而去了,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她的一副臭皮囊!这副皮囊虽然是你眼中钉,但目前还不能倒下。俞世昌、俞炳武的在天之灵还在看着她!用不着你咬牙切齿,用不着你明里暗里使绊子,到时间她会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倒是你俞世珍记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完,李晓梅扬长而去。
俞世珍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