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羽一笑却不说话。
“原本心里还一直不明白,我这两月间只与殿下碰了一次面,殿下竟放心让我大胆去做。如今却明白了,你我想的本就是同样的。”
其实林世卿也有些奇怪,这两月倒不是他真的只找了孟惊羽一次,只不过每次都被他的仆从以他暂不在阁中打发了。可按媚姬禀报,孟惊羽却明明是一直呆在屋内并未出门。
事实上,自上次那晚他二人大醉于幽篁阁屋顶后,他就感觉孟惊羽似乎总有点躲着他。不过此事不好问出口,他也就一直搁置下了。
“不过你比我更沉得住气,”孟惊羽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我原本是想等到深秋便动手,你却是等到这时尽初冬。如今梁国顾虑更大,齐国五个皇子之间也是嫌隙更深,我皇兄刚要肃清内朝,却要应对我这外敌,此时动手的确再合适不过。”
“殿下身在局中,有些方面或许稍稍思虑不周,于大局却也无甚影响。这几月间动手差别并不大,世卿不过是刚巧赶上这个时机罢了。”
孟惊羽一点头,过了半晌又问道:“可是若要自楚境北方攻入,便要先经过梁国,我方大军和粮草补给如何不知不觉的运过去可是个头号的大问题。”
听孟惊羽说到这里,林世卿仿佛早有计较,自信的展颜笑开:“哪里用得到不知不觉?咱们不仅要去,还要光明磊落,大大方方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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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了十一月份,天气便明显转冷,即便是在最南面的齐国,近些日来也是冷雨纷飞,阴冷潮湿的紧。
何况是如今的梁国?
前两日,梁都原州已经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虽不算大,却正式宣告了冬季的来临。
而作为梁楚两国交界处的楚国清平郡,这两日也是天色阴沉、寒风阵阵,日头也比几月前晚升了小半个时辰。
这一日天还未亮,薄雾弥漫,遥远的天际还泛着隐隐的灰。清平郡中的边塞小镇清平镇的驻城守军打着呵欠换岗。那两个士兵刚把城门打开,便看到一辆装饰贵气精致的马车正在城门口候着。
那马夫面色已经冻得泛着些青紫,须发上也结了些白霜,此刻正提着一囊酒时不时的喝上两口,眼看着已是等了许久的样子。
见城门开了,那车夫眼前一亮,赶忙从车上跳下来,跑上前搓了搓手,讨好笑道:“小哥,现在能进城不?咱们家小公子身子弱,已经在外面冻了好长时间,多少都受了些寒气,可公子又不肯喝酒暖身子。您看能不能给咱们行个方便,小的还想着快点送公子回了府,赶紧熬上一碗浓浓的姜汤,公子身子娇贵,实在受不得这些苦。”
那两人对视一眼,稍年长的那个士兵上下打量他一番,用不大标准的楚国口音道:“什么来历的?咱这是边境,可没那么好过。”
一听有戏,那车夫挠了挠头,喜道:“咱们小公子姓杜,叫羡之。咱们杜家专门走边境生意的,说起来,咱们杜大老爷可是好多人都识得!就是不晓得两位军爷知不知道。”
那两个官兵一听顿时吸了口气,杜勤大老爷专门在各国之间倒买倒卖各种物资,早几年便已富甲一方,出手阔绰,生有一子。在清平郡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自然知道。
“不知可有杜家的手令?”那两个官兵听了这二人来头,口气顿时恭敬了许多,不过仍是十分谨慎。
那车夫忙道:“有!有!”
跑过去将车马驾了过来,掀起帘子,里面侧卧着一位裹着白色狐裘的小公子,因为马车内光线暗,面容倒是看不大清楚。
那小公子声音优柔,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掏出了个系着红穗的银质牌子,问道:“可是这个牌子?”
那两个官兵凑到近前仔细一看,连连点头称是。
那小公子咳嗽两声,吩咐车夫放下帘子,又道:“杜全,两位军爷大寒天守城不容易,你多照顾着点。”
那车夫“哎”了两声,连忙从衣服里掏出两个足分的银锭子分别塞到了那两个士兵手里。
那两个士兵一见到这么多钱,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心知这些来往边境的生意人的尽是些有钱有势的,尤其是那杜家倒买倒卖的许多物资都是楚律的灰色地带,自己能拿到好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假意推拒了几下,也就收下了。
那车夫咧嘴笑了一笑,重新上了马车“驾”的一声,马车便驰过城门,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街角。
那两人捂着胸口的银锭子,心中微微有些疑惑:虽听说杜勤生有一子,但是此前在清平镇却从未见过杜府的公子,怎么这两日却忽然回来了,实在有些奇怪。
那两个守城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许是很久之前出了城的,自己不记得了吧。随即又摸了摸怀里那锭银子,不由再次咧开嘴。
嗨,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