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外面在飘雪,韩笑在办公室带班,有一眼没一眼看着电视,有些心神不定。看表凌晨,她正琢磨明天给老父亲买件厚点的羽绒衣,一起值班的警察敲门进来:“所长,有报案。”
韩笑坐直身子:什么情况?
值班警察汇报说:有三个人喝醉了酒,在洗浴中心招了小姐,不知为何发生冲突,这三个人就把小姐打了,后来洗浴中心人员上前阻拦,他们就把洗浴中心砸了,还伤了洗浴中心的人。
不由分说,出警。
当韩笑带着人赶到现场,差点昏厥过去,只见贾飞翔穿条短裤,一个手拽着一个只穿内衣的女子,另一只手里挥舞着一条毛巾,正在抽打洗浴中心吧台里的服务员。
韩笑强忍着恶心,喊了声:“住手!”
贾飞翔回头看了眼,马上怔住了,赶紧松开那个女的,这时候又有一队警察冲进来,二话不说就上前把贾飞翔扭在地上,贾飞翔的俩狐朋狗友刚才还在旁边帮腔怒骂,现在乖乖蹲着地上不吭气了。
韩笑也愣了,但马上想起这个洗浴中心的后台是区里某主要领导,平时大家心照不宣,现在看来是动用了关系。迅速判断了情形,韩笑别无选择果断走过去:“我们派出所接到报案刚赶过来?你们是?”
其中一个带队的上下打量了下韩笑:“韩所长吧,我们是西山区公安分局防暴队的,也接到报案。”
韩笑权衡了情况,上前握手,而后低声说:“控制的这个人是市局的,人我先带走,有什么事情咱再说。”
那个带队的犹豫了下,韩笑已经摆手让自己的人上前:“让他们穿上衣服,带回去。”
环顾四周,韩笑发现一个人在不停拍照,马上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拍照的放下相机:你好,我是《北龙晚报》的记者。
这个记者就是郎军,他在圈里时间长,有些朋友眼线告诉了他这事,就赶过来了。萧寒就是这一天被任命为副主任主持工作,“萧十一郎”的其他三位正在报社附近吃火锅等郎军回去。
韩笑没想到这个事情会这么复杂,但她不能对记者说啥,随后在回所里的路上思前想后还是给老公公打了电话,叫了声“爸”后便泣不成声,贾厅长是从睡梦中被叫起,他醒了醒神就镇定的说:“小韩,不要怕,有爸爸在,你先说怎么了?”
韩笑强忍着心痛,止住悲声开始叙述事情并说明难处,贾厅长不说话听她讲完,沉思了十多秒就下了三个“指令”:第一,小韩,你替爸爸扇那畜生几个耳光,明天你回趟家,我给你做主;第二,人带到所里后,包括飞翔在内关他们一夜,不要留情;第三,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韩笑再次哽咽着说不出话,听筒里贾厅长长长地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贾厅长随即打了几个电话,在他的权限里,这不是个什么大事,无非是面子上的受损,但自己生下的儿子能怎么样。他最担心的是韩笑会提出离婚,这样的话,他的老伴会接受不了,最近飞翔的母亲心脏不太舒服,一直在吃药保守疗法,再者韩笑是个好媳妇,他们也舍不得。
韩笑回到所里进了办公室,下面人都明白今天抓的是谁,没有人敢处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事,只能交头接耳等着她下命令。
十几分钟后,西山区分局局长亲自打来电话,洗浴中心也打来电话,意思都是说大事化小。又几分钟贾厅长打进来,她看着号码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孩子,事情我处理了,你受委屈了啊!你也知道你妈最近身体不好,我没有告诉她,你也先瞒过去吧。爸爸谢谢你临事的果断处置,也谢谢你的包容,并且替飞翔给你道歉!
放下电话,哭了一会,韩笑洗了把脸,把下面人叫进来,咬牙切齿:都放了吧,嫖客、妓女、洗浴中心的都放了,没事了。
第二天韩笑没有回去,也没有回与贾飞翔的家就在所里待着,一天也没出办公室,一口饭也没吃。
第三天中午,贾厅长一身便装出现在韩笑办公室,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哭红的眼睛,不由也老泪纵横:走,孩子,咱们回家吃饭。
韩笑回去了,强装笑颜,但自此再没跟贾飞翔说过一个字,这小子经过这件事后有所收敛,每天下班就回家,憋不住就在电脑上玩玩游戏,但没有一句道歉的话。
如此半年过去,贾厅长指示手下安排韩笑外出学习了半年,但回来仍旧能觉察他俩没法再往下过,找机会跟老伴聊了聊,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便不再管这件事。
又是冬天,贾飞翔提出离婚,韩笑点点头就回了趟公公婆婆家,说到动情处她扑通就跪下了:我对不起二老,让二老伤心了!
老两口老泪纵横,贾厅长的老伴上前扶起韩笑:你是好孩子,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儿子,我们该说对不起!
离婚很简单,贾飞翔将他们住的房子给了韩笑,车是一人一辆,俩人的钱本就不在一起,又没有孩子的羁绊。
离婚后韩笑心情郁闷无处可去,就跑到陈云芳在的良县住了几天,她对陈云芳说:我们老家有句老话——挑肥的,拣瘦的,最后找了个没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