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骄阳。
梨木已经冒出淡绿的嫩芽,桃树亦是有着片片浅粉。
这个时候,正是汲取大自然无限活力春光之时,但无争却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
一身连帽的黑袍,银青面具,他是不愿意让来人知道自己是谁,因为自己长得太有特点了,年少白头,只要官宦之家,都能轻易地看出无争是谁。
他静静地站着,谁也无法看得出他面具下的究竟有着怎样的表情。
古旧的亭,斑驳的石桌石凳,还有那同样一身黑袍蒙面的弟兄,让周围的气息变得格外严肃凝重。
他在等一个人。
一个他二十多年前就想见,而却又本不相识的人。
印小蝶。
印天的女儿。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但还是耐心地等待着。
和煦的阳光总是能让人忘记时光,忘记等待的漫长。
一个身穿绫罗的妇人。
四十上下,雍容大度,沉重的冬衣并没有拖慢她矫捷的步伐,可以看出,她的功夫极好。
她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地走到无争面前,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是你要见我?”
无争淡淡地回道:“是的,夫人。”
他是用腹语传音,气势如虹,震人心魄。
他不想被她认出来,灵王还是无争公子的事,他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晓,也是为了少给南清宫添麻烦。
印小蝶道:“你是谁,为何要见我?”
无争道:“夫人心里已然有数,又何必何必问呢?”
印小蝶取出无争给她写的条子,纸上纸上只有「天宗」二字。
“无争公子。”
她突然出手,掌风突袭无争而来。
幻影手,亦是天宗历代宗主不传之密。
无争并不硬接,而依旧是身影一闪,步划轻移,站到一旁,让其失手。
印小蝶很快掌风一换,横劈无争而来,无争依旧闪躲,人虽站在原位,可印小蝶却丝毫占不到便宜。
末了,印小蝶停下来,喘息道:“你为何不还手?”
无争道:“我不是来找你比试的,况且。你虽然练了天宗的功夫,但连我一招你都接不住。”
印小蝶道:“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却让人觉得你太自负了?”
无争道:“那你觉得怎么说才合适。”
印小蝶并不再搭腔,只是疑问道:“你是他的徒弟?”
“谁的徒弟?”无争明知故问道。
印小蝶道:“自然是印天了。”
无争道:“他不是你爹么?”
印小蝶道:“从二十五年前,我离开天宗,我就跟他在没父女情缘。”
无争道:“你恨你爹?”
印小蝶道:“不恨,孩子啊,人世间,不是说没有爱,就必须有恨,更多的是淡漠,陌生,我对我父亲有的只有陌生。”
无争轻声一笑道:“何必呢,真不在乎么,你就不会来了。”
印小蝶质疑道:“你找我究竟为何?我已经跟天宗没有任何关系。”
无争轻轻地咳嗽一声,从怀里拿出那张发黄的信纸,递给她道:“这是你父亲遗言,还记得你父亲的笔迹,看看,是不是。”
“什么?”印小蝶顿时哑然,惊道,“他死了?”
无争道:“二十多年了,他死了有二十多年。”
印小蝶颤巍巍地将信纸打开,不过匆匆几眼,泪迹斑斑。
有些情,纵然表现得再不在乎,但是一进心中,便是波涛汹涌。
良久,印小蝶问道:“他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他?”
无争摇摇头道:“没人杀了他,他是病死的。”
印小蝶道:“不可能,他的身子那么好,怎么可能那么早病死?”
无争轻轻地叹息道:“你走了之后,天宗内乱,他被沈玉河挤出天宗,从此自暴自弃,再加对你的愧疚,整日酗酒,郁郁而终。”
“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他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他说过我如果出了天宗,他就不认我,可还是走。”印小蝶突然又问道,“所以是你杀了沈玉河为他报仇?”
无争道:“沈玉河是自杀的,怎么你知道?”
“谁人不知道是无争公子除去沈玉河,而成让沉寂四十年的天宗变成天道盟再度立足武林。”她疑问道,“可你跟我爹究竟什么关系?”
无争道:“很简单的,当年他流落街头时,将天宗宗主令跟秘籍给了我,同时为你留下这封信之后不久,他就去世了。”
印小蝶道:“那他的坟墓呢?在那里?”
无争无奈道:“扬州城郊乱葬岗。”
印小蝶啜泣道:“他英雄一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