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兄被杀,我就着手复仇,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都活在仇恨里。如今,眼看大事要成了,我反而心中十分难受,说不出来的滋味儿。”相真道。
巫城安慰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对你说句实话,此时此刻,我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是对,还是错。恐怕,真如瞫梦龙所言,我要成为丹涪水遗臭万年的恶人了。”相真边说,边流下了眼泪。
巫城劝道:“事到如今,已经毫无退路,请不要想多了,以免误了大事。”
相真收泪,道:“你说得对!此时,什么后果,都不能多想。”
巫城道:“何时出发?”
“不能太晚,也不可太早,我已占过,亥时起,以巡夜为名出去。”相真答道。
巫城喜道:“好!天从人愿!”
接下来,巫城、相真、荼七为了以示“庆祝”举得初步战果,缓解 “心情焦虑”, 继续吃肉吹牛,等待重要时刻的到来。
荼七去请隐藏在蓬帘后面的楚军细作范平来一起共享美味,范平摇手,表示暂时不宜露面。
巫城假意问相真:“相氏的妇人老幼安顿好了没有?”
相真道:“相七一回来报说事情妥了,我当即已差人回去,将人全部转入深山老林。”
“考虑得越周全越好。”巫城“关心”道。
“目今战事繁重,虎安宫无力去搜山,郁城一破,不出数日,虎安山就被踏平了,到时自然就平安了。”相真表示不必要过分担心。
巫城“认为”,在这个关键时刻,相真家里的事,要处理得既稳妥又及时。
“自从父兄被杀,我早作了不少准备。况且,除了月红,我已没有至亲的亲人。月红我已让人去虎安宫中骗出来,随后偷送到楚军营。”相真道。
巫城道:“这就好,我不想为了此事,害死你上百的族人。”
相真道:“这我先想到了。为了报仇,我也顾不周全了,宁可玉碎,不求瓦全。”
巫城叹道:“真是难为你了。”
相真假意长长叹息,语气悲凉而又坚决道:“为能报这个大仇,我豁出去了,就是搭上相氏所有人的性命,我也绝不反悔!”
巫城也假意叹息。
相真又道:“我相氏本就同其他白虎族四氏一样,是从盐水香炉山转郁水而至丹涪水,大不了,重走先人走过的路,分批再回盐水。”盐水,就是夷水,即今清江。
巫城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如今盐水已属于楚国,凭取伏牛山盐泉的莫大之功,楚国给相氏一个安身之处,不在话下,更是理所当然。”
相真也假意“关心”巫城,道:“去虎安宫接你妹出来的人,稳不稳当?”
“你放心,派出去的人,原来就在虎安宫里做过侍卫,后来因犯了错才被逐出的虎安宫。”
相真对此表示“放心”,道:“巫兄,时间紧急,这些事,暂时就不说了。我相氏与虎安山,从此快斧子砍乱麻,一斧子两断!”
巫城道:“瞎巴必梦断我楚人之手,你是弃暗投明,我是回归故国,情虽不同,心却一样,你我二人,从今以后,为刎颈之交!”
“好!”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巫城、相真两人对话之时,荼七真像是相真的手下人“相七”,除了安慰相真“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只要走到天黑”,差不多没有说过其他的话。
巫城、相真对话之时,故意时而低头叹气,甚至流泪,时而悲壮,时而又慷慨激昂,为的是让楚军奸细范平听得分明,好回去给主子养明汇报相真做出这个重大决定“痛苦而坚决”的“活思想”。
又过不多时,牟忠装作是相真的心腹族人,进来报告说一切准备妥当。
相真对牟忠道: “你去把从家里带来的财货,全都分与众人,一点不留。再有,给兄弟们说好,进了山中,过了预定地点,若有不从者,不论是其他部族的人,还是我相氏的人,立即暂杀,绝不准放走一个!叫母青山他们进来把见面礼抬出去!”
牟忠领了命令,辞了出去。
这时,巫城请出楚军细作范平,请他验货,假意道:“那两件礼物,重得很,抬起好费力,是不是砍了,兄弟你将头先送回去报信,我们随后来降?”
范平为难道:“养明将军只是令我前来与你们通风,并未让我带人头回去,况且,他说的是你们亲手送到他的手上。”
巫城道:“说实话,弄两个大活人到亭子关,这有点为难了。依你之见,养明将军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将军曾说:他要亲自切割瞫梦龙,祭奠他的亲弟,我想,他的意思是要活人牲。”范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