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罗?”宁以恒看向苏念秋“娘子可知?”
“《战国策·齐策》下宫糅罗纨、曳绮縠,而士不得以为缘。孙权的赵夫人便有三绝,其中一绝便是织为罗縠,累月而成,裁为幔,内外视之,飘飘如烟气轻功,而房内自凉。这便是罗。”宁以恒笑了起来。
“如果说锦和绫是细腻丝线编制而成,这罗便是粗糙大孔眼的丝线织物。”宁以恒对着苏念秋眨眨眼“娘子这外衣之物便是罗。”
“罗分花罗、素罗、结罗、熟罗。凡罗中空小路,以透风凉,用以外衣。”宁以恒扑哧一笑“娘子竟然不知道自三月初四日至四月初三日穿罗,四月初四换穿纱衣,至九月又改穿山甲罗衣?”
苏念秋看着自己身上的纱幔一样的外罩扬了扬眉“这个触感略显粗糙,孔眼有些大的纱幔一样的便是罗?”
“没错,这就是罗。”宁以恒淡淡一笑。
“那么什么是纱?”宁以恒看向苏念秋“娘子可知?”
苏念秋摇了摇头“什么是纱?”
“把棉花纺成纱,一般要经过清花、梳棉、并条、粗纱、细纱等主要工序,之后织成的便是纱。纱是棉线,而罗是丝线。但是触感上,纱更硬一些。”宁以恒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冠帽。
“《汉书·江充传》充衣纱縠裨衣。天子除大裘为上外,其余均为裨服。而这纱通常会被做成男子的冠帽,官员的官帽,还有这床榻之旁的纱幔还有咱们世家的夏衣。”宁以恒扶着苏念秋坐在一旁的大树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娘子你摸摸看,你身上的素罗是不是比为夫的冠帽要柔软舒服很多?”宁以恒笑了起来。
“还真是如此。”苏念秋眨了眨眼。
“那么什么是绢呢?”宁以恒笑嘻嘻的说道“绢,疏帛也。生曰绢,熟曰练。入药用黄丝绢,乃蚕吐黄丝所织,非 染色也。”
“《墨子·辞过》说治丝麻,捆布绢,以为民衣。绢便是百姓的衣物,区别于咱们门阀世家的衣物。但是咱们世家女子也喜欢用绢来做绢帕,这倒是一个例外。”宁以恒笑了起来。
“《说文》绢,缯如麦绢者。从糸,肙声。谓粗厚之丝为之。”宁以恒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折扇“百姓通常把棉线织成的孔眼较大的发黄的称为绢,而这绢在咱们世家门阀里面通常用来制成绢扇和写字的绢素。”
“娘子,你摸摸看,这绢是不是比我帽子的纱更粗糙扎手?这便是绢。”宁以恒嘴角露出笑容。
“何谓绨?”宁以恒继续说道“《说文》鲁梁之民俗为绨,《史记·范雎蔡泽传》赤绨绿缯,《汉书·匈奴传》衣绨履革,《汉书·贡禹传》身衣弋绨、绨锦。”
“《汉书·文帝纪赞》绨几(铺上绨锦的几案),绨衣(粗厚的绘衣),绨阜(黑色粗厚的绘衣),绨纨(厚薄丝织物的统称),绨袠(亦作"绨帙"。缯制的书卷封套。因亦作书卷的代称),绨缯(粗厚的丝织品)。”宁以恒挑了挑眉。
“世家子弟多用来做成书卷封套,这绨也被咱们晋朝男子经常用来制作衣袍,被面。上至官宦世家,下至贩夫走卒,男子皆用绨。绨是用棉线和丝线织成的。”宁以恒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宠溺。
“娘子,可知什么是绡?”宁以恒再度神秘一笑。
“说说看。”苏念秋终于感兴趣起来。
“《说文》绡,生丝也;《礼记·檀弓》绡幕鲁也;曹植《洛神赋》曳雾绡之轻裾,左思《吴都赋》泉室潜织而卷绡。”宁以恒眨眨眼。
“娘子摸摸我的束发带,这便是绡。也是棉线和丝线织成的,只不过孔眼小,触感光滑靓丽。”宁以恒拉着苏念秋的手摸摸自己的发带。
“莫说是我的发呆,就是娘子的也是这绡。不过红缯、紫绡、青绨、墨绉,纺织出来的触感差不多,但是因为颜色不同而叫法不同。我的是紫绡,娘子的可是红缯呢。”宁以恒亲了亲苏念秋的脸颊。
“你个好没趣的,跟我说这话还欺负我。”苏念秋推搡宁以恒一下。
“跟自家娘子说话,还需要正经做什么?”宁以恒邪魅一笑。
“何谓绸?”宁以恒把苏念秋拉在怀里,低下头跟她笑了起来“娘子可知,岂是绸缎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两个。”
苏念秋眼睛挑了挑“怎么讲?”
宁以恒露齿一笑“这春绸冬缎,才是真。绸和缎是一种织物,也是丝线和棉线织成,但是区别于百姓穿的黄绢衣物,世家贵族们穿的确是绸和缎。这绸是薄的,这缎确是厚的。”
“这绢,绸,缎的做法一致,但是绢是下等织物,而这绸和缎确是上等织物。一个是黄绢孔眼大而绸缎孔眼小,黄绢粗糙扎手而绸缎细腻柔滑,当然这细腻之处肯定比不过锦,但是这孔眼也不会比罗大,反而会小很多。”宁以恒笑道。
“咱们贵族们春末夏初穿罗衣,炎夏时节穿纱衣,夏末秋初穿绸,秋末冬初穿缎,三九严冬穿绨和绵,冬末春初则穿绸。用绢面的扇子和绢帕,用纱制的帽子,用绫做的幔帐和布告文书,女子用红缯发带,男子用紫绡发带,僧侣或是蒙面用墨绉,做鞋和内衣用白绵。”宁以恒笑了起来。
“娘子,你说这布帛种类如此繁多,作为世家子弟,怎么能不知道其中的用处?”宁以恒点了点苏念秋的鼻子。
“就你旁门左道学了不少。”苏念秋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