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门声,何佩兰起身开门,却看到一个湿成落汤鸡般的林睿,哎呀叫起来,“睿睿,你怎么也不拿把伞啊!你这是去哪了啊!”
沐琦到家没多久,听到说话声,边在刚洗好的头发上缠毛巾边从卫生间走出来,见林睿淋的像在水里泡过一样,说道:“大小姐,去哪喝酒了,一身的酒气,怎么也没个男人送你回来。”
林睿狠狠瞪沐琦一眼,母亲还没发现她喝酒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沉默着走到房间拿衣服洗澡。沐琦在她身后对她们的母亲说:“又出什么事了,三更半夜喝完酒一个人回来,多危险呀。”
两人对此事的评价达成了一致,沐琦坐到沙发里翘起二郎腿,说:“我姐是要找个男朋友了,行踪不定的,搞不清楚她在忙什么。”
何佩兰嘟囔道:“也不晓得相亲的事,你姐考虑的怎样了,成不成好歹先去见见。”
“她早上说要去见的,你待会再问问她。”
何佩兰两眼放光,“真的?”
“你连这个主都做不了,你这个妈当的够失败的。”
何佩兰抿紧嘴唇保持颜面,沐琦抓起茶几上的修甲刀磨指甲,瞟了瞟何佩兰,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
林睿站在镜子前打开水龙头,惊魂未定的忘记了要干什么,水池边的手机叮叮咚咚的响,卢律师发来了一条超长的短信,类似于情书的告白。他把林睿的拒绝理解成因为他们在同一个所里,林睿不好意思接受他的表白,并用很长的文字倾诉了对林睿的印象和情愫,甚至承诺假如她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会换一家律师事务所,不给她的工作造成影响。
字里行间满是冲动的决定和年少轻狂的不负责任,突然莫名其妙的终止实习协议,换一家律师事务所重头开始谈何容易,为了所谓的感情,把自己的前途当作儿戏,林睿笑着摇头删掉短信。她揣摩不出刚毕业的大学生的心理,也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老成,原以为从学校出来的日子不算太长,心态和在学校里时差别不大,没料到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胡思乱想了一会,若她仍在大学校园里,面对一个男孩子突然的表白,总归会感到一丁点的欣喜和开心吧。哪像现在,除了断然拒绝的轻松,还徒增了郁闷,想到明天在所里碰到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开心是多于烦恼的,因为她学会了拒绝,没有拖泥带水,将所有的苗头遏制在萌芽之中。这个二十六岁的大女孩从镜子里发现眼角生出了细碎的鱼尾纹,毋庸置疑是经常熬夜的后果。趴在镜面上细致的察看,总结出一条林氏经验:处理感情问题和办理案件一样,必须快刀斩乱麻,切勿拖泥带水。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考虑的越多越麻烦,世上之事难两全啊”,她自言自语着,想到罗小雪盗窃案,从“疑罪从无”的立法本意,依照林睿的理解,目前的证据尚不能证明罗小雪实施了那三起盗窃既遂的犯罪,可是他撒谎啊,如何为一个撒谎的犯罪嫌疑人辩护。
卸完妆刚准备洗澡,何佩兰“砰”推开卫生间额门,林睿惊道:“妈,你干嘛呀,门也不敲。”
“我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了,你还没洗澡,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绣花呢。”
“洗个澡你都要管,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好,好,我不管你,我也不过问你晚上去哪疯了,我就要你一句话,翠芬介绍的那男孩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睿思索了两秒钟,说:“我听你的。”
难得从她口中听到一句顺从的软话,感觉像中了彩票似的,何佩兰重复道:“你当真听我的?”
“我同意见面,但至于见面后的发展,你不能强迫我。”
“你妈我吃一堑长一智,绝不逼你,只要你肯相亲就行。”
“还有问题吗?”
“没了,你洗澡吧,时间不早了,洗了早点休息,我把那男孩子的相片放你床头。”
林睿站在花洒底下,温烫的热水流经全身,一阵反胃和剧烈的头痛,赶忙趴在马桶上吐出了晚饭,倾倒完毕,唇齿间弥漫开腐蚀般的酸味。她拽了一条毛巾擦擦嘴,反正等着吃章律师的喜糖了,她也不再有任何自欺欺人的想法了,干嘛排斥相亲呢,又不是生理有问题的小峰律师。
洗完澡回房间,沐琦坐在床上举着照片端详,林睿举起双手投降道:“别讨论了行吗?”
“瞧把你紧张的,看看吧,唇红齿白的小白脸,符合老阿姨们的审美观,你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林睿瞥了一眼,照片拍的有点矫情,明显是故意摆出的姿势,她把照片扔到床头柜上,说:“还行吧,看着不令人讨厌。”
“他叫曲仲谋。”
“名字够大气哈,古时候有个孙仲谋,他叫曲仲谋,挺好的,过目不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