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中年男人最为年长,他着虎豹纳纱刺绣补子腾图的绛紫色三品官服,足登白袜黑履,腰束革带和佩绶,头上戴有彰显身份的梁冠,整个人身躯凛凛,胸脯横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射着寒星。
秦矜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
还是她尚在襁褓中无法行走时,父亲恐她在江南之地被养成野蛮市井女,执意将她送回县公府托付祖母教养规矩,归家途中偶然遇见御史中丞携家眷踏青归来,父亲与他是世交,于是两家人结伴同行,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夙锦安的时候。
“老夫人恕罪,奴才实在拦不住御史中丞大人。”福伯急的满头大汗,若非疾步飞奔,怕是要让外人直逼县公府后宅院落。
“罢了。”县公老夫人挥手示意老管家退下,面露温色道:“夙大人此刻不在金銮殿上早朝,如此气势汹汹直闯县公府,是为何意?”
御史中丞夙韬一进屋子,便迅速环顾一圈,视线落在秦矜身上。
见她端端正正的站着,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
只要秦矜在,夙锦安那臭小子便不会做出私奔的蠢事。
心知首座上的县公老夫人已经动怒,夙韬强压下心中的担忧,温和有礼道:“还望老夫人见谅,实在是不孝子夙锦安荒唐胡闹,才失了礼数。辰时三刻听闻犬子贴身书童说起,锦安将夙家传家宝玉如意私拿出府,驾着马车直接来了县公府,如今整整一夜过去,尚未归家,下官不免忧心忡忡,是以前来县公府寻人。”
辰时三刻,已是早朝之后。
他刚下朝回府,便听到夫人戚戚哀哀的啼哭声,甚是头疼。
御史中丞夙韬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既没有玷污县公府嫡孙女的清白名节,又给混账小子夙锦安留个台阶。
若是县公府若不愿结这门亲事,也不至于在皇城中丢尽颜面。
来县公府之前,他已从夫人那处询问清楚,愣小子夙锦安早早就看上了县公府的掌上明珠秦矜,昨日刻意瞒着他私自前来,铁了心要向心上人表露倾慕之情,不惜将库房里的传家宝偷了出来。
“夙大人的意思是,锦安那孩子彻夜未归?”老夫人看向御史中丞夙韬身后站着的一大群人,惊疑不定道。
莫非人失踪了。
夙韬领着夙家所有的儿郎们闯进来,究竟是想故意毁了矜矜的名节,便可轻而易举替夙锦安将矜矜娶入府邸;还是夙锦安真的出了什么大的变故,让夙家人慌了神。
御史中丞夙韬恭敬作揖,肃然道:“当真彻夜未归,下官也是担心犬子安危,不敢欺瞒老夫人。”
县公老夫人侧头看向秦矜,想搜寻些许线索,见她眼底亦是挥之不去的迷茫之色,便隐晦的收回视线。
“锦安那孩子昨儿确实来过县公府。”老夫人郑重的将桌上的玉如意拿起,迈着舒缓的步伐将玉如意递给夙韬,向他解释道:“方才还听府中仆人说起,锦安二公子既无拜帖,又未命人通传,竟直接从南北方的墙角翻墙而入。这枚玉如意便是他身边的小斯送来给矜矜的赠礼,既是夙家传家之宝,夙大人还是收回的好,矜矜并非惜玉之人,给她白白糟蹋,着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