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委实是奇怪,而且越讲越乱,我们前脚刚跨出这大小司,那一片灯谜已经没了人,所有纸张都被一一烧毁。看来白住持已经达到目的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便是尽早探一探这个青灯厓。姑且不管这个白住持是何用意,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
于是我们便落下了二山胖,径直往村庄后的那座大山走去。越往里,村庄的人便越稀少,一路上,人人都望着我俩看,而且看的目不转睛,像是遇见了异类。
这样子徒步去,着实有些扎眼。我身上只带了一支蜡烛、那个杀尸的爪子、火药和枪把,然后没有其他了,背包也都落在了旅店里。表哥更是穿得利索,一件衬衫,外加棕色皮衣,一双黑色的手套,两个裤兜塞着分别一把枪和匕首罢了。
突然间,一个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的老头子,磨着刀,撞见我们往那个方向去,急忙叫住了我们:“哎哟!两个小伙子哩!不能去!”
我们闻声止步,傻傻地看着他那迫在眉睫的样子。他百般呐喊,我和表哥这才慢条斯理地逼近他。
“两个小伙子是从外边儿来的罢?那个地方不能去咯!要是被大拿撞见就点背儿咯!”他一口气地稀里哗啦的不知在说什么。
我和表哥都一脸茫然,我便说:“什么大拿?什么不能去?”
“看来你们两个是还不知道咯!大拿便是这山里头的活死人,你们要是遇见了,那还得了?”他继续说,“往这个方向去是他娘的个送死,你说你们两个长得粉粉嫩嫩的什么不去偏到那鬼窝子去!”
哥看了我一眼,我也望了他一下。我这才觉得不大对劲,难怪来时那么多人都看我们,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慢慢蹲下去:“怎么说呢?”
“民国期间,一支法国探险队,就曾经考察过这样一个地方。那时候,我的父亲,他说,法国的大拿,也就是那领头儿的,对我们是赶尽杀绝,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这里半步,据说还划这个为租界,组织一支探险队,深入发掘这座青灯厓。不幸的是,出来时,几个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的法国兵子拖着一具尸体出来,那尸体据说是那大拿的,脑袋已经断了,没有脚,但浑身发青,还起了尸毛。”
“这件事过后,便极少有人再敢去。新中国成立之后,政府也曾经来清理过,但来了两三天,这又走了。随后人人都传闻,这青灯厓闹鬼呀,那个大拿来索命了。我们这些人也是无地可去,这才堕落在这个鬼地方。”
表哥愣了愣,激动地呵斥:“你撒谎!哪有什么法国人来过?那儿可是卞家的地盘儿!”
那老头子似乎真想劝诫:“千真万确呀。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这青灯厓果真是个鬼地方呀;一去,就再也回不来咯!”
“如果那支探险队真的如此,那么,照您说,这厓里头,还真闹鬼了?”我说。
随即,那老头子像应了什么事,频频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是,是。你说的对,青灯厓是个万凶之地,万不能去呀!你们莫不是没撞见人人往回跑哩!晚上会燃鬼烟咯!”
这些牛鬼蛇神之说,我们一概不信。尤其是表哥,他最痛恨那些为了收钱而糊弄人的算命匠,没有鬼的东西偏偏要把它说成有。于是表哥上前喝道:“你别跟我胡扯些别的!说吧,还有什么关于这山的?”
“二位爷,我真的真的不敢骗你们呀。前些年,乡里的人确实也自己组织过队伍下墓,想要一探究竟,但最后都命丧黄泉了。”
我便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关于大小司的事情?或者说是白住持……”
想不到竟给我猜中了,那老头子吐出真言:“你怎莫知道?那支队伍正是白住持组织下队的,队员除了部分是外商,其余大多是大小司里的和尚哩!对哦,那时我还看见几个法国外商。”
“怎么又是法国?我们中国的地盘儿,怎么轮得到几个外国老头来瞎忙活?”
“如今那几个法国人偶尔半年便回来一趟考察,你们来得还真算时候,如今都五月份了,大概月底,人家操办事情的时候,有几个外国佬便回来看一趟。”那老头子搔搔后脑勺,再望望天色,盯着我俩看,又说:“时候也差不多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只不过重在劝二位哩!那地方,真不能去。”
看老头那样子也不像说假话,我和哥哥道了几句后,还是径直往青灯厓的方向去;并要求那老头子将路线及入口画成一张图纸,方便我们考察。
设若真像他说的,那么邪乎,那这和法国和卞家又有什么联系呢?想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在早期的卞家,曾和法国勾结一起,共同发掘这座古厓;而之所以会有梼杌头,是因为我们于家当时也参加考古,为的是不让这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流入异国他乡。也大概是这个原因,使得外公一直心有余悸。
我从不信牛鬼蛇神之说,这世间本就不存在的,我觉得并不需要把它扩张出来唬弄人;总之,我是坚决不信;哪怕是大凶大邪,我也闯一闯。
我在去的路上一边同表哥说蓝墨的事情,不知怎的我就说到他方才找一块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