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现在救他,把一切告诉巫景同,那之前于家一百多命就白白断送了,那样也有违我的誓言,也有违主人和大小姐的教诲。
可是梨儿他才七岁,囿于他还小,是个孩子,我不忍看他这么幼小的生命因为我的坚持而被结束,孩子还有他的前程,这不是该他终止的时候。
况且他从小就很可怜,那年,梨儿父亲被捕入狱,风雨交加的一个晚上,他出生了,他们家认为那是劫数,是他的降生使他父亲遭了罪,因而他从小就不招人喜欢,就好像是误闯入这个世界。要不是主人善良收留他在于府,估计他现在不会活得那么好吧。
可笑,现在,其实也不好。我那时就想,一个人若匆匆地来到这世上,最后又匆匆地离开,那他的人生该是有多凄苦。甚至是像那些生出来不久便夭折的那些婴儿般的不幸。
我该怎么办呢?
我是该成全这种不幸,换大局稳定,还是该打破命理桎梏,给他以新生呢?于家会不会因为我的一时怜悯而葬送在别人的手中?一切又皆因我起,我若坚持操守让他被杀,那这和我亲手杀了他又有什么异样呢?
想到这里,于厉生不忍地闭上眼睛,痛苦而又纠结到窒息。
半晌,他终于长吁短叹了一声,睁开眼睛,轻轻地道:“好……只要你不伤害他,我便帮你打开九霄殿大门。”话罢,他又闭上眼,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希望他这样做能够换回梨儿的平安吧。
大小姐于紫玥在临走前启动了九霄殿外的机关,只有在机关门上的槽口上放上梼杌刀刀眼上的珠子,九霄殿门才会打开。估计巫景同也是刚刚才发现了九霄殿被锁的事情,他劫杀于家人不过也是想让他们打开打开大门。
既是如此,也罢。大不了到时候进去的时候,和他拼命,总之,我会尽一切力量护着错金大门。
“弟兄们今天辛苦了,我先进去探一探,你们回去疗伤吧,没受伤的带上受伤的,慢点儿走。”巫景同转身对那些手下们吩咐道。
其实在这里他的动机已经很明显了。他能猜得到九霄殿有秘密,可能压着大宝贝,所以故意让这些人回去,他可不想平分东西。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进去的。他带了一个亲信,有两下子,但绝对比不上自己,这人名唤许祯,是他妻子那边的表亲,其实也是钮祜禄氏,只不过来中原后就改汉名了。
或许三老爷就不应该把这七岁小孩儿留下来,而应该把他送走。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于家的一份子,鹏斯也是,而可能三老爷心中有自己的顾虑吧。
那些被赶走的弟兄们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回去后,其中就有一个怒而言:“他巫景同真是好手段,把我们当什么了?叫我们下来给他喂肚子,让我们卖命杀人,我们杀了那么多于家人,死了那么多兄弟,可他呢?到头来还不是只顾得自己?我们为他万死不辞,他却对我们插圈弄套,这种行为真是令人发指。”
“我觉得还是于大哥好,现在终于良心发现了。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的就是将军这样的人呐!也罢,我们现在就回顺天府禀德王!现在就让他尝尝苦头!”
其实当巫韦赶走这些人的时候他就该料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些下属之所以反他,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读懂了于厉生的心思。我坚信,如若有机会,他们定会追随于厉生,而不去追随巫景同。
只不过此处离顺天府即是北京路途遥远,他那些人出山后一路奔波,费了半年的时间才抵达终点。但是他们并没有忘却自己的使命,反而更坚定地要去告发巫韦。只是巧就巧在,他们背后的靠山德王赴关抗敌去了,于是他们便找上了魏忠贤。
当时的魏忠贤虽然权倾朝野,但他毕竟是个宦官,而巫韦在当时可是从一品柱国大将军,当朝国公,权力蛮大了,没有证据,德王也不敢轻易开罪他。但德王和他的矛盾是众人皆知的,魏忠贤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得以诛杀巫韦。
至于证据,其实已经够明显了,就那次连夜抄于府的事情就轰动全城了,但这倒不至于杀头。毕竟人们只是看到了他走了而已,至于是不是叛变的问题还有待商榷。但是桩桩件件加起来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已经是足以要了巫韦的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