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伙计从外面买回了包子油条之类早点,二人边喝茶边吃早点,倒也显得安逸。
不过,对比之下,显然,李步昌的心情远比花三郎好的多。
即便是花三郎表面上很平静,但平淡之中,眼里总是忍之不住偶尔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老伙计呀,”李步昌看了他一眼,“你我二人加将起来,已超过百岁啦,在我印象当中,您不仅精打细算,江湖经验更是富足,都老江湖了,如何会作出如此有失理念之事,让一个陌生之人在您那儿随便停留呢,即便是,您所言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少年,但是,在这个乱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这段时间,柳家和刘家之间的博弈,这是一个敏感时期,况且,三少已经交待了下来,梦家集团,无论是嫡系或是我们这些外挂偏系,都不许参与!倘若,万一,您留下的人跟此事关联,岂非把梦家集团都牵涉进去了?”
花三郎一惊,呐呐道:“李兄,您不会在吓唬我罢?有那么倒霉的巧合?”
“呵呵”,李步昌笑道,“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如果不是那么凑巧,窦娥她老爹窦天章一介穷书生如何有信心和勇气竟然胆敢跟寡妇蔡婆借二十两银子一年变成四十两的高利贷呢?如果不是巧合,窦娥怎么会为抵债被逼迫作了蔡家童养媳,十多年之后,她的丈夫死去做了寡妇?如果不是巧合,蔡婆出外索债差点被杀害之时为流氓张驴儿所救?如果不是巧合,贪恋窦娥美色的张驴儿在蔡婆的羊肚汤下毒,却鬼使神差的,蔡婆忽然呕吐,张驴儿的老爹看见是大补羊肚汤,夺过吃之,作了那替死鬼!于是乎,窦娥被张驴儿反咬一口毒死了他老爹张老头,对簿公堂,最终,落得个含冤九泉!”
他娓娓道来,的确是在讲一个文学故事,然而,花三郎却听得脊梁发寒,仿佛,看见了那一把弥漫着邪恶的砍刀挥向他的脖子,颈背似乎吹过一丝冷风,他不由得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却是愣住了。
李步昌看他的脖子一时半会还没有转回来,也是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是一呆。
却见得,一个白衣如雪的俊俏少年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李步昌身边的伙计大步迎之上前,很有礼貌道:“这位爷,您早,本店经营各种古物,包括瓷器字画等等,您看看,有没有您趁心意的?”
白衣少年缓缓的径直走到了花三郎和李步昌他们的桌前,说了一句“我是来吃早餐的”,然后,便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一手拿起包子一手抓起茶碗给自个儿倒茶,貌似,跟他自家里一样随意。
伙计微微一愣,却是不好发作,毕竟,连掌柜都没吭声反对,他一个打工的,有什么好说不是的?
至于,他的掌柜,李步昌脸上的表情非常之精彩,好像吃着美食正津津有味的时候,身边那谁居然毫无公德心的脱下他的鞋子袜子,露出他的香港脚(估计那时候不是这个叫法的),偏偏,这个人又是不容得罪之人,只好把恶心往肚子咽下去了。
这个时候,花三郎反而脸上的愁容淡淡的褪去,看着李步昌,露出无良的一丝笑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李步昌扔了他一个白眼,转移视线看着白衣少年,干咳一声,道:“那个,这位,您大清早的,莅临敝店,想必是有急求古玩之需,您相中哪件,我给您取下来。”
白衣少年一连猛吃了七八个包子,伙计瞧了都心疼,暗想着,你都把我那份都吃掉了,怎么就不能给留一口呢?
白衣少年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抬起头来,使用蛮奇怪的眼神看着李掌柜,淡淡道:“怎么,我在你这儿吃几个包子,就非得买你的东西?如果,这样的话,你什么都不用做啦,只管聘请包点师父每天做几箩筐的包子免费派发群众,然后,跟他们说,凡吃了你家包子的人,必须在你店里购买商品,嗯呢,我觉得这计划不错。”
他问花三郎:“花掌柜,你认为呢?”
花三郎居然也点头赞同,还貌似很认真的模样:“我也认为可行。”
李步昌握着茶杯的手抖动了一下,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看着花掌柜的,显然,对于这个白衣少年,不管他来意如何,所谓顾客便是上帝,对于这个上帝他或许不得不忍,但是,对于这个幸灾乐祸不至还落井下石的老友,他却是极为不满的,几乎有把手上的茶水泼他一脸的冲动。
花三郎立刻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忙为自己的不义作辩:“喂喂,我说老李,您别冲动哈,冲动是魔鬼不是?而且,您要明辨是非好不好,我只是顺延着您这位客官的话儿罢了,可不是我的本意,您有何不满的,别冲我来,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而已。”
李步昌点点头,道:“成呀,您是个无辜的路人,您是无辜的,那拜托您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您的地儿去好不好?”
花三郎道:“当然可以,我现在就滚,成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