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斗篷男,或者说是夜衣,并没有什么意见。
反而是陶麒稍微纳闷了,不过她可不打算改口,而是继续道:“我说那个混蛋,这位希北风公子,就真的交给你了。可千万注意着点,以女人的直觉来说,他或许不是个能安分的人。”
“嗯。”夜衣淡淡道。
无语地瞥了两人一眼,希北风道:“那咱们接下来要准备什么东西,一切的费用都由我来出,包括刚才陶麒副会长说的酬劳也一样。如果途中发生太大凶险,我会视情况再给你增加酬劳。反正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买,千万不要客气,安全第一!”
“那就准备点吃喝的东西吧。”夜衣道。
“不用买点钱器防身?买点钱丹嗑?”希北风问道。
“最好不要。”夜衣解释道:“钱兽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拿出来用会有残留气息,很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吸引大量钱兽过来围捕。”
对于这些事情,希北风一知半解,这时候不禁庆幸起来,还好自己多问了一句,不然胡乱采购的话,很可能给自己招来危险。
“储物戒指的话,到时候涂抹一点钱兽血液,基本就不会有太大问题。里面可以放置钱器钱丹,只要你不随便拿出来用就好。”
夜衣总结了一下,道:“所以,带跟不带,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不带的话,反而能省下一点空间,放置钱兽的肉体和材料。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现在?”希北风问道。
“对,趁着现在还早,过去之后,方便咱们寻找合适的地方过夜。”夜衣道。
“行,那咱们出发吧。”希北风道。
夜衣点点头,就朝着外面走去,连跟陶麒道个别都没有。
希北风哈哈笑了笑,朝着陶麒简单抱拳,便赶紧追着夜衣走出去,心里却是有点唏嘘,跟着一个来历不明姓氏不明的家伙,就这么朝着钱兽大本营的云烟城废址钻进去,不得不说他的心似乎也是有点大。
跟着到了外面,两人先是坐上普通马车出了城,接着才是在外面的车站等待,以前的钱兽相对还比较稀罕,但是现在一场大灾过后,猎捕驯服的钱兽却是多了许多,更不用说有人还拿来跟动物杂交,培育出许多古古怪怪的新动物,不过基本上这些新动物很多都没有繁育能力,倒不怕破坏了生态平衡,只是多少有些吓到小孩子而已。
城内基本上是不允许出现一定规模的钱兽的,毕竟就算是驯服的,也很有可能对人类进行攻击,要是不小心伤到钱之力稀少的城中居民,终究是会产生许许多多的乱子,是以钱兽的经营基本都放在了外面。
或者准确点来说,是放在了外面三个安置区和一个禁闭区的旧址上,放在埋葬了累累白骨的大地之上。经营这种钱兽生意的人,生死见得实在太多,对他们来说活人更可怕,至于死人的话也就配踩在脚下,是以对于这种安排也毫不在意,反而成为一种夸耀的本钱。
“娘亲的,昨晚守夜居然有一只狐狸乱叫,吵得真是他娘的烦人!”一个看守车站值夜的大汉跟换班的人抱怨道。
“狐狸阿,不错,换班前再有的话,看我不抓来下酒。”过来换班的小个子嘿嘿笑道。
“小子,要是抓得到,他娘的还能留给你?”大汉摇头道:“那狐狸太狡猾了,乱叫又藏得严实,咱要守夜看场,哪里能追出去?”
“怕不是死鬼变的?”小个子挤眉弄眼道。
“去你的,老子怕死鬼?”大汉呵呵地揉了揉小个子的脑袋,弄得对方的头发乱糟糟的,接着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瞧着这一幕,希北风不禁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就这种生猛的货色,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人怕鬼怕得搬家,有人直接在死人墓地上值夜,还有心情抓只野狐狸下酒。
早已重新用衣帽掩盖真容的夜衣对此无动于衷,他本身也是经常在云烟城旧址里来来去去的人,比在这里更为恐怖,毕竟半夜还得防备着会不会被野兽钱兽袭击。
“这里大概多长时间来一班车?”希北风问道。
“时间不确定,不过一般一个时辰内会来一趟。”
夜衣道:“如果你着急的话,咱们也可以搭别人的顺风车,不过那种车很难说会不会是黑车。”
“没事,不急。”
希北风笑了笑,走出车站踏上满布疮痍的土地,不禁回想起当时在第三安置区和禁闭区里的日子,很多他匆匆见过一眼的人,或许此刻正沉眠于脚下,而他们生前发出的悲鸣,会不会像是梦魇一样,回荡在这片天空下呢?
并不会。
死人的声音是听不见的,只有想着在死人身上捞一把的食腐动物,他们的身影才会阳光底下徘徊,他们的声音才会被活人听见。
至于死人,同样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焚香烧金纸,诵经渡死人。
一夜的法事结束,带着死人的馈赠,带着活人的感激,说着笑着离开,却不知道底下又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
本就是被焚烧过的土地,如今上面又多了一重重的灰烬。法事是做不完的,只要城里还有人生怪病遇怪灾,便会请那么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的人,到这不堪滋扰的土地上,重新再折腾一遍以求心安。
他们走了,又有别的人来了。
那是拾荒者,也是拾金者。
死了那么多的人,这里挖一挖,那里捡一捡,说不定就捡到一个储金戒,更甚者还有可能捡到储物戒,说不定就发达了。
于是乎,不在乎死人的活人们,便有组织没组织的开始清理,完全不在乎打扰了死人们,反正他们已经长眠,什么都听不见了。
瞧着陆续出来拾捡宝贝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希北风恍惚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不禁微微一叹。
“怎么,你瞧不起他们?”夜衣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楞了一下,希北风回头笑道:“倒不是,只是此情此景,似乎也只能一叹了。”
夜衣走到他身边,望着旷野上面辛勤劳作的人,亦是轻轻叹息道:“好像也只能一叹了。”
希北风笑了笑道:“倒没想到,你这个刀口舔血的,居然也能平视那些食腐动物,听难得的。”
“是吗。”
夜衣笑了笑,朝着远方扫了几眼,忽然蹙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