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臭棋篓子,面对接手“高手”的残局,还想着翻盘赢过那位真正翻盘的高手,毫无疑问是在开玩笑。
事实上,所有人都认为希北风和白多义是来搞笑的。
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能翻盘。
近在咫尺的莫怜儿都替他们担心。
远处的人眼里更是浮起鄙夷之色,还真以为人多就能够赢,认识两人的人则是纳闷,两个臭棋篓子出来凑什么热闹,就算齐四方馆主老爷子说你们两个境界无敌,但围棋说到底讲的不是境界,而是实打实的棋艺。
计算,取舍,大局观,棋感,心态,任何一项都必须磨练到极致,至于说棋的境界,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很多人是不怎么相信。他们最相信的唯有计算,算自己的路,算对手的路,算出通向胜利的道路。
所有的人都不信希北风和白多义能翻盘,自然,所有人里面也包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齐四方,以及他们自身。
忽然,赵一等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移步到旁边,将位置让了出来。
一时之间,引起许多人哗然。
穆临、任拳、肖人三个人有点纠结,不过这结果到底还算是差强人意,勉强过得去,三个人也就没有再开口跟赵一等不对付。
至于其他人,心中即便有所腹诽,但只要是四方棋馆的,都假装没看见,把这件事情放过,顶多是嘀咕两句。
云烟棋馆的许多人嗤之以鼻,本想开口嗤笑来着,不过再看到安坐着的薄交道,不禁又闭上了嘴,不想去得罪这个人,毕竟中途接手别人棋局的事情,这一位干的也不是一两次了,真说起来,丢的是自家人的脸。
现在还在大本营,说出来徒为人耻笑罢了,没有必要这种时候开口,不小心还得成为众矢之的,不值得。
得失都已经计算得差不多,剩下来的还得看棋局结果。
白多义当仁不让地坐到了对弈的位置上去,希北风只站在他身后,并不打算干扰这一位的决策。薄交道嘴角微微翘起,浑不在意,现在这种局面,无论来的人是谁,包括馆主云烟来了,那也是回天无力,只能任他宰割。
白多义看着棋局,眉头微微蹙起,他知道肯定是要输的,但是输也分哪种输法,若是下得让对方怀疑人生,那对方纵然赢了,也跟输了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他要尽可能地多下几步,不过现在看来,留给他发挥得地方,已经不多了。
可惜地啧了一声,白多义毅然决然地落子。
“嗯?”
薄交道眉头蹙起,接着摇摇头,他还以为白多义有两把刷子,没有想到跟希北风的棋艺一样臭,当下便随意地落子。
白多义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下,并没有因为已经进入尾声而焦躁,再烂的局面他都遇到过,现在这种刚刚陷入劣势的局面,简直是小意思。
瞧着他不急不躁,薄交道不以为意,随意地落子,渐渐地发挥水平。
啪!
不知道下了多少子,可能也就下了十子左右,薄交道终于色变,刚刚落下的一子,与送人无异!
牵一发而动全身谈不上,但毫无疑问,一小块地盘处理不好,能亏个三目以上,若是再被借机扩大战果,亏个六七目也不是不可能,那个时候他积攒下来的优势,也就被败光了,甚至于还要亏上一些。
“咦……”
有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紧接着,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许多道声音陆续响起。
“咳咳。”云烟作为馆主,不得不咳了两声,让人都保持安静。
齐四方微微一笑,显得有点儿高深莫测,这个时候也终于确认,白多义是存了心给别人不痛快,不过说来也是,这家伙上场,难道还真能翻盘了?显然不能啊……
许多人也意识到,丫的白多义上场,就是当搅屎棍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薄交道纵然赢了,也觉得恶心。
顿时就有四方棋馆的人吃吃的笑起来,而云烟棋馆的人,则是神色古怪,有些离得远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得近的则是因为薄交道的“超常发挥”而感到纳闷,这货平时压根就不会掉链子,怎么这个时候突然不正常起来,居然犯了一个新手才会犯的错误?
希北风嘴角翘起,挂着一抹坏笑,忍着冲动不打断白多义,虽然他们名义上是一起对付薄交道的,但是这个时候提醒,恐怕会乱了白多义的节奏。
赵一等在后面十分地纠结,尤其看到白多义接下来的落子,根本就像是没有看见薄交道的大破绽一样,更是蛋疼得想哭,恨不得抽丫的脑门子,抓起棋子自己下,然而他已经是局外人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脸开口提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多义错失良机。
白多义本人是不知道自己错失机会的,依旧认真地看着局面,似乎在找什么破绽一样,可笑的是独独看不见自己眼前的破绽。
薄交道看着白多义落子的地方,不禁愣住了。
怎么可能!
他的内心几乎是在咆哮着的。
这落子的地方,极其不科学!
难道是要诱惑他露出更大的破绽?
薄交道进入长考状态之中。
他的长考,让许多人都纳闷起来,换他们哪一个上去,都不用怎么思考,几乎是闭着眼睛就能找到要下的位置,不说绝对完美,但也八九不离十了,怎么薄交道居然还要长考?
希北风怜悯地看着薄交道,看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他迅速落子,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薄交道这个时候,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经过刚才的长考,他已经思考出了如何最大化战果的办法,第一时间堵住了有可能全线崩溃的大坝!
“这棋……”有人纳闷地呢喃着。
薄交道听见这话,也是不屑地笑笑,就这些凡人,怎么可能理解他的深意呢,也不好好地再看看局面。
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