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做寻常的百姓家,只需为祖父母服满一年丧即可。
但他既是长房长孙,又出身于世家大族,那怎么也得守够三年,且不饮酒,不作乐,不结亲,不入仕,才能充分的表现出世家的‘风骨’和‘与众不同’。
“不过……这样做,也是存了旁的打算。”
崔异顿了顿,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到数月前,我才算是彻底的出了孝。”
“我也是。”
许含章的语气亦是淡淡的。
不知为何,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守孝么?”
半晌后,崔异突然开口。
许含章一怔。
这个问题来得极为突兀,极为不合时宜。
她一不是他的妻,二不是他的妾,凭什么要为他做这种蠢事?
“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不会。”
但不待她回答,他便缓慢地,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也不会。”
许含章只觉他越发莫名其妙了,便略一侧头,意味不明的盯着他,提醒道:“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托了尸毒的福,无论是迷药、春药、毒药,统统都对她无用。
由此便知,用蜃泡制的药酒也对她没什么效用。
所以她才会一仰脖就灌下了那杯酒,引得凌审行也跟着照做了。
“你和你阿娘生得不太像,只有身形肖似。”
在周府外的那条长街上,郑元郎甫一走,崔异便将她的帷帽扣得更严实了些,解释道。
“难道,他和我阿娘也有旧?”
许含章神色一变。
凌审行光是和周伯有旧,就够让人惊讶的了。
而现在,他居然和自己的阿娘也……
“先别问这么多。”
崔异抬起头,望向前方,冷声道:“他们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凌准,不由心中一甜。
而立于凌准旁边的,是一个相貌不俗的中年男子,想来便是凌审行无疑了。
此人在见着她的身形后果然是大为失态,神情和目光都复杂到了极点,让凌准那般迟钝的人都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难道,此人是阿娘的旧……相好?
不会吧?
许含章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但她没有揪着崔异再追问下去,而是迅速镇定了下来,静静的走进屋内,静静的坐下,任对面的凌审行打量。
反正她想要的,迟早都会有答案,又何必急于一时?
后来,她还是开始着急了。
“其实在郑元郎拿出那套说辞时,我就知道你的用意了。”
要握着另一人的手,才能进入对方的蜃景里。
这便是他对她变相的邀约了。
只不过,她当时很不愿配合,只想作壁上观,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吴娘子改变了我的主意。”
她在席间看着吴娘子,多多少少有一些触动。
论起心意来,她实在是不如吴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