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赶紧让净房的人烧水去!”
张玉郎只沉吟了片刻,就痛快的拍板,替许含章做了决定。
“……”
宋神医怔怔的望着他。
这也太草率了吧?
“……”
许含章直直的盯着他。
这也太独断了吧?
“若是在药浴的过程中扛不下去了,毒性便不能完全拔出,反而会越发霸道的沉积在体内,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宋神医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
“她能扛过去的!”
张玉郎这回连沉吟的工夫都省了,很是果断的道:“实在不行的话,那只要把她的腿打断,不就行了?”
他并非是开玩笑,而是在说真的。
只要腿脚不能动弹了,那她整个人自然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药池里,想跳都跳不出来。
“等毒拔完了,你再替她把腿骨接上,让她好生将养几日,免得落下了病根,以后走路就不利索了。”
末了,他‘善解人意’的补充道。
“都督,这……”
宋神医十分为难的摇头。
平心而论,这的确是个简单粗暴的好主意。
但为了救人而先伤人,把这么个好端端的小娘子的腿弄断,是绝对违背了他的医德的。
“而且,我担心崔公子会因此大发雷霆,进而克扣我的酬劳。”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你真是个实诚人。”
张玉郎击掌赞道。
“不敢不敢,彼此彼此。”
宋神医谦逊的回道。
“要不给她下点蒙汗药,再把她丢进池子里去?”
“她身中丹毒已深,所以那些迷药的份量再大,对她也是无用的。”
“要不把她敲晕?”
“那样很容易沉进池底,把药汤呛进肺里的。”
“要不把她绑起来,像烧猪一样架进去?”
“不用了。”
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沉默的许含章此刻终是沉默不下去了,面无表情的道:“要烧水的,就赶紧去烧;要配药的,就赶紧去配。你们尽管放心好了,就算是下油锅,我也能扛过去的。”
说着转向张玉郎道:“如果他傍晚来寻我了,就劳烦你给门房说一声,将他带进府中,陪我说说话也成。”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一门心思的惦记着她的情郎?
这事儿,崔异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他的心胸真有这么宽广么?
“好。”
张玉郎越想越觉得头疼,索性就不去想了,只木然的应道。
宋神医还待再劝,但转念一想,不由暗笑自己的鲁钝——阴气和丹毒发作时必然是极为痛苦的,她能撑过来,已然很了不起的,想来撑过药浴,也是不在话下的。
水雾蒙蒙,纱帘重重。
净房里布置的很雅致,连地砖上都雕了缠枝海棠的图案,被桶里溢出的热水漫过,就像是下一瞬就要舒展和绽开似的。
“许娘子,好了。”
四个俏婢各自提着木桶,恭谨的退了出去,放下一重重的纱帘,侍立在外。
她们本是想亲自服侍许含章宽衣的,奈何对方态度强硬的拒绝了,她们也不好强求,只得作罢。
披风,绫袄,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