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轻手轻脚的从屏风后钻出,来到了窗前,从窗缝里往外张望。
但映入眼帘的,不是外面闹翻天的景象,而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眼,恰巧也贴在了窗缝上,正死死的盯着她。
“……”
许含章被吓了一大跳。
“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玉郎几乎是从鼻孔里挤出了一声冷哼来。
妾室的行为,对他来说无疑是明晃晃的打脸。
才说了自己为了维护她周遭的清净,是如何坚壁清野、封锁戒严的,转眼就有人视若无人之境的闯进来,大吵大嚷,弄得院外跟骡马市场都没什么两样了。
他活了三十来年,还从未如此丢脸过。
“哦……”
许含章本以为这只刻薄的玉孔雀会嘲笑自己听墙角的行径,没想到他说的却是这个,不由愣住了,有些弄不清状况,只晓得木木的点头。
“但你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张玉郎继续冷哼,“我待会儿就回去列一张单子,他花了多少银两,我会尽量凭记忆写个大概的。而你,就拿着做参详吧。”
接着又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许含章又木了木。
寄人篱下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随时都可能被赶走,被嫌弃啊……
“但凭都督做主。”
于是她木木的回道。
“好,那我这就去做安排!”
见她知趣,张玉郎面上顿时露出了无比灿烂而惬意的笑容,映衬着他的雪肤深目,一时竟让人有了百媚横生的感觉。
“等等。”
许含章忽然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
张玉郎下意识便觉得她想耍小性子反悔,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冷冷的瞧着她。
“那……两位姨娘,是双双有孕了?”
许含章想起方才所听到的内容,颇为好奇的问道。
那两位怎会齐刷刷的怀上了,甚至连来报喜的日子都是一致的?
莫非张玉郎当初是趁着兴头来了,索性将两块地连成一片,一起耕种了?
用她在平康坊听来的荤话形容,那便是谁谁出马,一个顶了俩……
此处的‘顶’字,要当做某个原始的、春宫的动词来用。
若是觉得粗俗了点,还可以用‘燕双飞’来描述。
当然,这种话她是只敢在心里过一遍,绝说不出口来的。
此时她只想借着那两位都有孕的事,旁敲侧击的提醒他——既然是双喜临门了那您就千万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赶紧和和美美的安胎去吧以免搞出更多的事情来!
“有孕又如何?你且安心看着,该给的交代,我是一样也不会含糊过去的。”
张玉郎心下一松,面上的神情却依旧是冷冷的。
语毕,他背转身去,大步朝院外走去。
“这位兄台,你真的会错意了……”
许含章无力的扒着窗缝。
她只是想做个和稀泥的老好人而已,他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