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们说你不是爷爷的儿子,还要把你赶走。”
二伯脸色青红变幻,门口处四哥哭着大叫:“他们还说爷爷瘫了,大伯要回来把你赶走。”
“放你娘的屁,这话是你应该说的,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
二伯冲过来,蒲扇大的巴掌一下一下打在小四屁股上,怒道:“放你娘的屁,听他们瞎咧咧,只要你三叔还在,谁都不能把爹赶走……”
一下一下用足了力气,四哥的身子就像布娃娃一样一颠一颠的腾起。
打了一阵,两者都累了,七岁的小娃娃瞪了他爹一眼,转身跑出去。
“……”
无言的摇摇头,转身进房去拿自己的鱼钩。
四哥怒极了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母獾的坟头,一个是池塘的河沟。
池塘里有鱼,白花花的大鲤鱼,走过去的时候四哥蹲在草地里哭,只能听见哭声,却看不见人影,大白天的有点吓人。
甩钩甩进水里,鱼钩是特异功能做的,一根缝衣针调试到圆润的弯度,看起来有艺术感。
怒极时候的哭泣,是说不了话的,只能一下一下的哽咽。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他才停下来。
“怎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有什么可生气的。”
二伯是外来人的事不算秘密,王方和小四知道的一清二楚,否则的话二伯也不会如此任劳任怨,是个人就有脾气,绝不像他那样恨不得累死在地里。
今天四哥的反应有些反常,往日里绝不会生出如此大的怒气,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二哥被打了。”
“一群五六岁的孩子。”
四哥表情羞愧:“我没帮忙,他们人多,我害怕。”
这种话都是内心最深处的羞耻,很多人都有过在亲人朋友受辱时逃避的经历,但这些话却不能说出口,哪怕羞愧万分,也会独自承受。
因为实在说不出口。
王方很满意四哥的诚实,这也意味着他真的把自己当成兄弟。
想了想,用轻松的口气道:“这有什么,二哥又不是没挨过打,村里三四岁的娃娃都能欺负他,白长了一身大个子,除了受欺负全没其他用处。”
“你闭嘴!”
何狗蛋厉声叫了一句,随即又低落下去:“我不想让他挨打,他是我哥,亲哥……”
后面的话没说,但能理解他的心情,对自己二伯这一家王方相当无语,二伯是个憨的,二伯娘被人逼走,二哥是个傻的,三姐马上嫁人,就剩小四一个精明人,却还只是七岁孩子。
如此大的压力压在身上,王方很担心他的精神问题,这是自己的亲人,除了母亲之外最亲的人,王方不愿看他堕落,更不愿看他出现精神问题。
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却看到四哥希冀的望着自己:“小五,你是最聪明的,能赚钱,能养家,听话,懂事,认字也快,你告诉四哥,一定有办法。”
“办法?”
“有,就是有些残酷。”
后面的话王方没说,这个办法实在不好出口,二哥是个傻的,但又不是真傻,只是脑回路有些慢,想事情花费时间。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办法诊治,只是有些痛苦。
回想起前世精神病人的案例,王方确认所有人都有本能存在,一个突然发病的人,哪怕忘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家庭,也会说话,也会认字,也会吃饭,走路,睡觉。
这些不是知识,是本能。
一个人的本能是强大的,强大到出生就知道吃奶,饿了就知道哭泣,开心了就知道发笑,累了困了就知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