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康看周明微带疑惑地看过来,忍不住别开视线,转向周明的身后。
周明身后站的正是玉栋,他看成王爷看向自己,连忙上前来拜见。
“免礼,免礼。”周定康扶住玉栋,想说些勉励的话,可干巴巴地除了免礼二字,再无其他。
武将性子直爽,就算周定康朝中沉浮多年,却还是没学会文人的虚伪和城府。尤其是在两个对自己满心信任和崇敬的年轻人面前,更觉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一想到武帝说的话,而自己默许的态度,心中微微有些愧疚。
但是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周家世代效忠,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背弃家训?若让周明留在京中,他怕周明暴怒之下做出落人话柄之事,让他离开,是最好的。
周定康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却不敢再看周明和玉栋的脸,视线下移,假装去看玉栋腰间别着的军刀。
这一看,却是“咦”了一声,“你这军刀……”
玉栋带着的军刀,与如今军中样式有些差别,周定康只觉有些熟悉,上前一步细看。
玉栋看他盯着自己的刀,解下递上,“这是我爹留下来的。”
玉秀此次上京,心里再不愿哥哥沙场搏命,玉栋也已经是从军之人了,想到父亲留下的军刀,这也算是子承父业吧。她将当初颜庆山的那把军刀找出,让人打磨光亮后带到京城,给玉栋使用。
周定康接过那军刀,细细看了一眼,看向刀柄的顶端。
年长日久,这刀有被深埋地上十几年,锈迹斑斑,玉秀让铁匠重新打磨。那铁匠虽然留了刀身原本的花纹,可到底淡了很多。
周定康摩挲挪到光亮处,刀柄顶端依稀可见一个“定”字,他大为惊讶,又仔细去看玉栋,“你父亲,可是叫颜山?”
玉栋一愣,“不是,我爹叫颜庆山。”
“他从过军?”
“我爹没告诉过我们。听说他年轻时离家闯荡过,后来回家来了,这刀是他回家后藏起来的。”
周定康看玉栋眉眼,想了片刻,这才发觉,玉栋和颜山长相有八成相似。
颜山,原来就是颜庆山。
当初他出门闯荡,来到北地。刚好因为对北蛮几次战事失利,朝廷下旨征兵。他就在北地投军,在军中作战勇猛,一次老成王和周定康遇险,得他冒死相救,周定康解下自己的军刀相赠,约为兄弟。
后来论功行赏,以颜山的功劳,本来是要升做将军的,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做官却是要说明出处的。颜山入伍时只说自己是南方人,一个小兵无人管他来历。
这一升官,就得详细记录履历了。
颜山却只说不愿提起家事,不告而别。
周定康那时不明白他为何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就这么走了,还惋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