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看到自己一击不中,便知道事情要麻烦了,且不说自己本来就在体格力量等天生方面不如对方,更加拉远双方实力差距的却是实战经验,祢衡拿着长剑吓唬吓唬平常人倒还可以,但是面对像刺客这样的家伙之时,他在技巧与实战之上的缺陷却是深深的暴漏了出来,看到对方冲了过来,祢衡依然选择了拿着长剑再次挥砍,如果稍懂些剑术的人,都会知道此刻刺击远比挥砍要好用很多,可是祢衡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长剑在他的手里犹如木棍一般,并没有百兵之君的模样!
刺客猛地伏下去使出了一招扫堂腿,还没有等到祢衡的剑砍中对方,祢衡先被这犀利的腿法直接踢倒了,从对方腿部之上传来的强大力量狠狠砸在了祢衡的腿部,腿部的疼痛让祢衡冷吸了一口气,却是情不自禁的朝着右边倒了下去,此刻,在巨大的疼痛之下,他却是连自己手中的剑都有些握不住了,而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刺客再次猛地扑了上来,猛地掐住了祢衡的脖颈,那力道之大,几乎让祢衡再也无法正常的呼吸,他将祢衡举起来,朝着墙壁狠狠砸去,可见只要这么一下砸中了,祢衡绝对会立刻会身亡,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祢衡双腿猛地超后蹬了一下!
也正是这么一下让祢衡拥有了反击的余地,祢衡双腿狠狠的踏在了墙壁之上,双眼之中满是狠辣,他张开嘴巴,直接朝着对方的手臂上狠狠咬了过去,那刺客紧咬着牙齿,即使手臂几乎被祢衡咬掉了一块肉,也没有喊叫一声,而在这个时候,周围已经亮起了无数灯笼火把,二郎带着家奴们冲了进来,二郎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双眼赤红的冲了过去,刺客朝着身后一踹,二郎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脚,毫无躲闪,手中木棍朝着对方的头颅打了过去,刺客躲闪了一下,头颅没有被打爆,反而是肩膀之上受了重创!
也许是刺客知道事不能成,有些不甘心的将祢衡朝着后方甩了出去,二郎等家奴们慌忙的接住了自家少主,而刺客却朝着后窗再次跳了过去,想要逃离这里,通常情况下,这些刺客们动手,都是使用弓弩之类的利器,在远处进行伏击,可是这次的目标却是一个很少出门的世家少主,他也只能冒险进屋刺杀,可惜,要是这些奴仆再晚来一时片刻,自己都可以直接掐断祢家子的喉咙,可惜那把跟随了自己不短时间的短剑也要扔在这里了,不过,自己倒也不担心因为那把短剑而暴漏身份!
正在刺客想着这些,准备再次灵活的越窗而出的时候,祢衡却是猛地扔出了手中的长剑,从死亡门前摆脱的勇气似乎带给了他最后的一丝力量,在刺客朝着窗口跳跃而去,家奴们从四周开始包抄的时候,长剑猛地刺进了对方的后背上,刺客吸了一口冷气,差点从窗沿掉落,二郎狠狠一扑,却也只是抓到了那把长剑,长剑从刺客体内拔出,刺客身躯都开始颤抖起来,可是却一头从破开的窗口跳了出去,家奴们叫嚣着追赶了过去,祢衡看着面前着急的二郎,已经哭出声来的阿菱,胸膛之内的心脏依旧在不歇的狂跳着。
他都有些听不清周围那些关心他的人的声音,耳边嗡嗡直响,直到他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张氏疯狂的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祢衡方才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祢衡似乎看到了一个赤**膛的狂妄不羁的汉子正在丞相府内指着群臣谩骂,敲着大鼓评点无数豪杰,随着那狂妄而又肆无忌惮的笑声,祢衡缓缓睁开了眼睛,自己依旧睡在内院自家内屋之中,可是这次在自己的周围,却是由二郎带着足足四名家奴在守护着,看来这件事情在祢府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这些家奴的命运早已与祢家相连,如今祢衡不止是祢家唯一的独苗,更是祢家崛起的希望,在希望差点被他人亲手灭掉之后,由二郎为首的家奴们自然都是立下了决心要誓死守护祢衡的,看到祢衡睁开了眼睛,家奴们顿时欢喜起来,二郎连忙俯下身子,有些惊慌不安的说道:“少主,感觉如何?身体可有大碍?或何处有所不对?”
祢衡动了动身躯,除了自己的腿部和脖颈之外的其他地方,还是完好无损的,他在众家奴的扶持之下缓缓起了身,有些冷漠的看了看后方的那个窗口,声音嘶哑的说道:“并无大碍...”,他的脖颈被掐的太狠,连话语都有些说不清楚了,而在这个时候,却又有阿菱扶着张氏走了进来,张氏手里拿着药碗,原来之前是为祢衡亲自煎药去了,祢衡朝着生母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而张氏却眼红的跪坐在了祢衡塌下的地面上,拿着药碗,一言不发的给祢衡喂去,祢衡喝着这药水,热气腾腾的药水并不是很苦,这碗药水下肚,倒也让祢衡回复了些力气。
张氏此刻也是恨不得紧紧抱着祢衡哭上一顿,可是她不并不想让刚刚苏醒的祢衡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在祢衡喝着药水的时候,二郎和那些家奴们却是猛地跪了下去,双眼之中喊着泪水,满脸愧疚的说道:“我等未能尽职,让宵小之辈险些害了少主性命,有愧于祢家之恩赐,我等甘愿受罚!”,祢衡对着他们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也不必自责,谁能想到我这个尚未立冠的稚童竟然还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不可,尔等日后多加在意祢府内外安危,便可!”
“二郎,既少主已然醒来,速速唤医前来看看,免得落下甚么遗疾!”阿菱对着二郎低声说道,二郎一愣,在祢衡昏迷之后,他们其实就已经去了别坊叫来了金疮医前来查看了一番,祢衡现在所服用的药本也是那金疮医所留下的,现在阿菱又让他叫来,他却是第一时间里看向了主母,张氏一心一意的喂着祢衡吃药,压根没有理会二郎,二郎压低了声音问道:“主母,我该唤甚么医前前来?”,张氏皱着眉头说道:“将疾医,食医,金疮医一概叫来!阿菱,给二郎拿些钱!”
阿菱和二郎连忙点着头便离开了,这汉代的医生甚至还分为很多种,治疗进食引起疾病的食医,在后世算是内科医生的疾医以及处理外科疾病的金疮医等等,而主母这次不仅是要请来金疮医,甚至是连疾医和食医都要请来为少主查看身子,却是不知那些外坊之中的郎医们心里会有何种想法,不过对于这些生活略显贫苦的郎医们而言,只要祢府花些钱,他们定然是会急忙赶来的。
注①:汉代的医院被称为外坊,医生的称呼却是各异,郎中,大夫之类的称呼出现在唐宋时期,汉朝没有此类叫法。
注②:按照秦汉惯例,若是家主被刺欲亡,家奴与门客大多会自杀相随,以洗去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