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萤的眼神在他脸上扫啊扫啊,似乎想要看穿他,不过事实证明单易的功底很深厚,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突然,她啊了一声,想明白了什么,坏笑着拿手肘捅捅单易的肩膀。
“你是不是换牙咬不动啊。”
要是搁以前,温萤再怎样也想不出这个理由来的,巧就巧在林得希同学两天前刚在电话里对她吐槽门牙掉了什么都吃不好的事,这个时候她灵机一动,就想到了。
不过,单易在听完她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甚至也没有因为谎言被戳穿而有一丝丝的脸红。
温萤不禁想,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太扯了。
莫非他真的是个小洁癖,然后嫌她的手脏?
大概三秒钟之后,单易开了口:“嗯。”
嗯……
嗯?
温萤被他这淡然的语气给震惊到了。
当然最让她震惊的其实是是下一句。
“你撕小块喂我吧。”
喂?
???
目光交锋的结果是,温萤最终败下阵来。
她真的很挫败,这个小孩的脸皮这么那么厚呢?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么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他让她喂他是对她的妥协,是对她的恩赐。
如果温萤是二十七岁的温萤,那这一切什么毛病也没有,傲娇小正太求投喂什么的,她不仅不会拒绝,还会很开心。但是她现在长的是七岁的模样诶,他好意思让她喂他吗?!
嗯……他还真的好意思。
“你这会儿不嫌我的手脏了啊。”温萤气馁地按照他的意思做,最终没有忍住拿自己油腻腻的爪子摸了一把小正太的脸蛋。
啊,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太棒了。
温萤暗自窃喜,而且单易的脸摸上去滑滑嫩嫩的,手感非常好。
“咳咳。”门口传来非常虚伪的咳嗽声。
等沉浸在干坏事的喜悦之中的温萤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被某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窥视的时候,温顾尧已经啧啧叹道:“妹啊,你真不地道。你都没给我喂过东西。”
你们进屋之前都不知道要敲门的吗?
温萤张着油乎乎的手,向温顾尧道:“如果你给我带了红烧肉来,我就原谅你这句话。”
“事实上我是被赶出来的。”温顾尧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刚刚我摔坏了第二个碟子。然后爸在我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
“好吧。”温萤耸耸肩表示理解。
“等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你们去放烟花。”温顾尧大方承诺。
可惜温萤实在对这件事情兴趣缺缺,为了不扫哥哥的面子,她装作惊喜地拍着自己的油手:“好啊好啊,说到做到哦。”
说完,她就一矮身,从温顾尧的身边溜出门洗手去了。
“你去吗?”温顾尧问单易。是他把单易接到家里的,不过他和单易没有什么接触,这个小孩好像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不去。”单易言简意赅道。
“呃。”温顾尧揉揉鼻子,有点小尴尬:“那行,你和妈待在家里吧。”
……
瑟瑟寒风中,温萤笨拙地操作着又厚又大的棉手套,把已经顶到眼睛下边的羊绒围巾努力地又往上拉了一点。
隔着围栏是一片湖水,湖边围着不少人在笑闹,差不多都是全家出动。间隙还有炮声响起,不过由于人群密度过大,很容易误伤别人,于是人群中又不时响起几句国骂。
温萤感觉自己的脑仁被吵的有点疼。
温顾尧搓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站在温萤旁边,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那个一手捂住耳朵一手伸长,拿着一支烟花棒想去点爆竹,笑的眼角纹都出来了的的大胡子男人,觉得自己出来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错误。
“看我给你们放这个,这个大,炸的还漂亮——”爸爸从口袋里摸出火柴盒,把一个绿色的玻璃杯大小的爆竹竖在地上,跃跃欲试道。
火柴点燃了。
紧接着就是“噗次——”一声。
但却不是爸爸放炮的声音,而是——
“哪个小兔崽子!”温故尧愤怒的声音惊得湖边许多人都转头向他们看来。
温萤也诧异地看向他……额头上粘着的几小片破碎的红褐色小炮皮子。
不知是哪个熊孩子,手劲太大却没有相应的准头,一下子把擦炮打到了温故尧额头上。
“你没事吧?”温萤有点心疼他,温故尧被打中的地方已经破了皮,好像还渗出血来了。
只可惜罪魁祸首藏在人群中,无迹可寻。
温故尧只好自认倒霉,好在那擦炮威力本来就不大,不然就不会只是破皮的事了。
被这件事一打扰,爸爸的炮倒是放不成了,他只能暂时按耐住自己的冲动,收收地上的一堆炮,先回家再说。
“没多大事的。”他看了看温故尧的伤口,不在意道:“你这回家洗一下擦擦药膏,连个疤都不会留下来。”
温故尧拿面巾纸擦拭伤口,没有理他。
“今天不尽兴……明天我们再来继续?”
温萤头一次发现自家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爸爸竟然玩心这么重,不过她可是不愿意再来受这北风了。
于是这下就有点冷场。
爸爸见儿子女儿都不捧场,只能悻悻地闭嘴,一边还想着,回去不能让老婆发现儿子头上的伤,不然自己得捞着好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