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母道:“娘现在明白了这过日子光是读书多了,没多大用处,娘没让人教你女红针线,打理家务,还总为你饱读诗书而自豪,是你亲姨母,那个你小时就格外喜欢你,总是要说把你娶回去当媳妇的姨母给我了当头一棒,去年我上门去试探,可你姨母说,娶媳妇要开枝散叶,打理内宅,光会看几本书又有何用?又不是找女先生。母亲回去后,对着你父亲的灵位,更无言面对,耳边就想起你姨母的嘲笑声,说娘觉得自己拿诗情画意的霸着你父亲,让你父亲断了后,还一模一样的毁了你父亲唯一的骨肉,你说,娘是不是该死?不是还有个你,娘就追了你父亲而去,免得在这世间受苦!”
冷娘子静静的听着母亲的诉说,自从父亲去世,母亲就很少提起过父亲,但她知,母亲深深怀念着父亲,常常跪在父亲灵位前默默流泪,就是她自己也十分想念那个在她小时,抱着她坐在腿上教她念诗的温文尔雅的父亲。
但逝者已逝,像母亲这样总沉沁在回忆里,才慢慢熬坏了身子,可惜自己不是男子,不能继承祖业,让母亲越来越自责,而她却只是茫然的望着远处,母女俩都是没有处理庶务能力的人,冷娘子用冷淡清高来掩饰,母亲却沉沦在回忆里躲避,不是姨祖母让她们母女上京,还不知会被冷家家族怎么打发了她们母女。今年就有人提出把她许给哪个当填房,不是母亲以死相逼,她们也等不到国公府派人来接。
冷家知道京城的随国公府打发人来接,才个个露出笑脸,殷勤上门,就是那过继来的哥嫂都变得热情,还要跟着来京,美名不放心母女二人,不是国公府的人强硬阻拦,冷家就会跟来一帮要和随国公府攀亲的族人。
冷娘子听着母亲的絮叨,想起一句诗词:多为势利朋,少有岁寒操。自古都是,世态炎凉,能像姨祖母还记挂着自己妹妹子孙的人不多,就是自己亲姨母,不是看父亲去世后,也远离了自家,到头来还给了母亲一个羞辱。
冷母说完了前缀,才慢慢说出,世子夫人想把冷娘子聘给孙子,那个长房为二的宋昆驰,说完还忐忑的望着女儿。
冷娘子听后一愣,想起那宋昆驰几次在自己面前殷勤的笑,不是关五娘子训斥,他还想跟前跟后的,冷娘子苦笑一声,难怪会接了她们母女进京,不过,姨祖母没有乘人之危,就凭宋府,一个国公府的长房子弟,娶个家世强的不是问题,冷家算什么?不是因为冷娘子的祖母和世子夫人是亲姐妹,姨祖母怜悯她们母女才能如此打算。
冷娘子虽然读书多,但还没成书呆子,人情冷暖,世间酸甜苦辣她还是知道的,她不屑,并不等于她不懂。
对着母亲不安又难过的眼神,冷娘子微微笑了下,说道:“婚姻大事,女儿听母亲的。”
冷母松了口气,但又拉着女儿的手说道:“娘知是委屈了月儿,娘当初也期盼月儿能嫁个读书人家出来的,夫妻两人恩爱一生,可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宋府也不错,国公府,富贵不用愁,有你姨祖母在,你也不会有委屈受,女婿要是给你委屈,自有你姨祖母护着你,娘也能放心。”
冷娘子真的是为母亲难过,就这样,母亲还认为自己女儿嫁宋家委屈了,该嫁个更好的,可哪家不看家世不看小娘子方方面面?嫁到宋家,母亲还可以留在宋家休养,嫁到别家,难道还能带着个多病的岳母当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