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当即砰砰跳,骤然明了,大伙是不准备管吴头了,要看着他送死!
嘴唇蠕动几下,这位终于还是没有再出声,躬身低头立在一旁,眼角余光,看着重新爬起来,因为出了丑,而愤怒到了极点的吴守城。
说实话,为什么都说公门中的人聪明,其实啊,身处这个环境,谁都得聪明。
看看,就这城门口一些最下层的小小兵丁,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轻易就要坑一个人至死地,在这环境中,若不能聪明点,谨慎点,谁能活得长?
当然,此时的吴守城,似乎是不知道的,爬起来后,他挥舞着腰刀,满脸煞气,一边朝马车跑去,一边狠狠对着一众指挥不动的兵士大吼道:“你们好胆,竟敢里通外敌,待会看老子怎么剁死你们……停车,再不停车,老子砍死你!”
阿九终究还是停了车,眉心满是阴郁的盯着前面那个满身狼狈,却已经拔刀的人影。
看得出,这人似乎神经有问题,说故意针对他们,却如此大呼小叫,说不是针对,他却偏偏拦着不让走。
“娘娘!”阿九身形后侧,小声请示了一句,同时一只手伸出马车臂,看似扶住车侧,实则这一刻,在后面等着进城的人中,明显有许多人的气息微顿。
同一时刻,城中也开始有人在不动声色的急速靠近这边。
“别慌,问他干什么?”林素音沉默,杜先生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阿九闻言,微顿,里面还是没有传来林素音的声音,他慢慢收回了手,眸光直视,那已冲到自己面前,伸手就卯住自己胸口要将自己往车下拽的吴守城:“有事说事,你要敢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砰!”话刚说完,阿九便被吴守城一把从马车上拎了下来,摔倒地上。
不得不说,便是阿九这一刻也是愣住了,看着吴守城一手叉腰,一手握着腰刀,恶狠狠盯着自己道:“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你找死吧!”
“砰!”话毕,吴守城一刀柄磕在阿九肩头。
阿九一声闷哼,额头见汗,他浑身本来伤势严重,被吴守城这么一弄,顿时满身剧痛,却一言不发,缓缓从地上爬起,又要走到马车边上去。
见阿九老实了,吴守城倒也不再继续动手,却面色威严无比,冲着身后那些依然不动的兵士大喝道:“全都给老子过来,将这辆马车扣了!”
“吴,吴头,使不得,使不得啊,这,这是……”这时候,那群人动了,当真跑了过来,却一个个的将吴守城拉住,直接驾了起来。
也就在这一刻,阿九一手握住了放在马车车辕上的剑。
“锵!”的一声,剑已出鞘,站在马车边上死死盯着那毫无防备就被一众同僚驾了起来的吴守城,连同那一众兵将,嘴里一声轻啸:“全部拿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老子,是要造反吗?”
“吴头,快快给明王府的大人赔罪!”
“吴头,您听劝,明王府的车架不能拦,拦不得,这是死罪啊!”
正自喧闹,突然,这些人,只闻道道风声,便见血光飘起。
根本来不及反抗,甚至来不及多说什么,一众人连同吴守城在内,已全部染血倒下,倒还是吴守城硬强些,也有几把刷子,竟然手持腰刀,半跪地上没倒,只是此时,却明显已受伤,一双眼睛依然桀骜的盯着现场突然出现的数名刀手。
人不多,只十来位。
出手的更少,不过三人,其余人早已将马车围起,护佑左右。
“明王府?”吴守城像是如梦初醒,额头有冷汗流下,但眼中却不弱半分,盯着三名持刀青年,大喝道:“明王府又如何?本都头职守城门,任何车马进城都得接受检查,明王府擅自反抗,该当何罪!”
“先离开!”马车内又传出一道声音,依然是杜先生。
阿九眸光盯着吴守城,又只见身后城门方向开始有兵马响动声音,这是常驻城门上方的兵士,显然已经意料到出了事,正在反应。
他也明白杜先生意思,不要被纠缠,先走再说。
应该没人敢追!
“拿下他!”阿九指着吴守城。
那三名刀手,二话不说,立刻挥刀上前。
“老子战场上出生入死,还没当过俘虏,战就战,谁怕谁?”吴守城狂啸一声,手从地上一抄,又握起一把同僚身上的腰刀,双刀在手,竟凶悍莫名。
虽然难敌三人,瞬间便身上道道刀口,但行家一看便知,此人完全护住了要害。
“住手!”阿九出声,盯着吴守城:“你打过仗?杀过蛮子?”
吴守城喘息,他也不傻,立刻回道:“吴某乃是方有群方大人麾下亲兵,自然打过仗,杀过蛮子!”
“走吧!”马车内又传出声音,这一次是林素音。
阿九坐上马车,对着周围一众人轻声道:“走!”
马车离去。
十数名刀手却未走,留在原地看着那城门方向奔来的兵马,很明显,他们不会让寸步。
那吴守城在马车走后,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却又突然暴起,不顾浑身疼痛,手中腰刀收壳,对着一众被砍伤倒地的同僚,使劲乱砸,口中还大啸:“艹,你祖宗,你们竟敢陷害老子冒犯明王府,老子砍不死你们这帮……”
一顿哭爹喊娘。
兵士很快到了,上面的头头速度也快的出奇,吴守城自然没能将那些人全部打死,很快就被五花大绑的拿下,才出狱一天的他,再次被扔了进去。
而那十名刀手,眼见兵士不敢追,也身形闪烁间,很快不见踪影。
城门口发生的事,注定用不了多久便要传遍整个京城,揪起多少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