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之死,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轰动。
宫里只用了一句病逝,算是低调处理了,没有对外界做出更多的解释。
可当日宫里的巨大动静,想要完全瞒住人,一点小消息都不外漏也是不可能的。
当宫中毫无征兆的突然落闸戒严的时候,包括旗蛮在内的各方势力,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异状。
只可惜,任他们如何打探,也没办法知道宫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宫中戒严,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外面的人又根本无法靠近宫城,只能想尽办法,远远观望宫城门口。
直到明王和连尊忽然出宫,并且各方探子,隐约见到,二人出宫时有箭矢从门内射出,并且二人身形狼狈,似遇袭受伤。
这消息一传回各方势力,各势力主脑,哪里敢怠慢,如果探子没看错,那必然是宫里对明王下手了?
林华耀得到消息时,甚至连手中的烟斗都没能拿稳,掉在了地上,连忙下令,盯紧道门与明王府,稍有异动即时报来。
之后,又立马召来楚若才。
若宫里真向明王动手了,林氏这边,需要马上做出反应。
到底是立即支援明王,还是任由他们二虎相争?
站在他们的角度,明王是有利用价值的,他们希望明王和新君内斗,让国朝持续消耗,这符合他们的利益。
这也正是先前,明王斩了旗蛮使臣,旗蛮震怒逼国朝交出明王的时候,众军阀会公开施压国朝,阻止国朝将明王交出去的原因。
所以,如果宫里要对墨白下死手,他们同样需要考虑,是否帮明王一把,让他不至于被国朝一棒子给打死。
楚若才还没来,林华耀捡起地上的烟斗,又含在嘴里,眯起了眼睛。
楚若才来的很快,他知道事情重要性,哪里敢有分毫耽误。
在林华耀这里,了解目前的情况后,楚若才微微沉吟便道:“大帅,现在情况未明,明王和连尊已经安然出宫,二人虽有受到攻击的迹象,但目前二人都还活着。也未见宫里有追杀他们二人,很难判断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目前我们恐怕还不宜轻举妄动。”
林华耀点头,眼中闪烁,却是摇头:“宫里突然拉闸,明王和连尊负伤,这绝对不是巧合,不管是明王还是连尊,这两人均非凡辈,随便哪一个,都有力敌百人围攻之力。能让他们负伤、狼狈出逃,除了宫里对他们动手,还能有其他解释吗?”
“可若宫里当真派出禁军和内卫围剿,又怎能容明王逃出来?而且若宫里真的下手了,既然已经生死相向,他即便逃出宫门,宫里也肯定要继续追杀,但如今,并未见有人追杀的迹象。”楚若才觉得这事说不通。
“本帅如今担忧的,正是这件事。”林华耀眉头紧锁。
“大帅的意思是?”楚若才一时没明白林华耀的话。
林华耀放下烟斗,皱眉问道:“你有没想过,宫里是真对明王下手了,但却没能拿下明王,反而逃出了城门,这意味着什么?另外,你说的没有追杀,本帅倒是有两个猜测,一个,宫里原本是准备将明王秘密斩了,等收拾了道门之后,再公布消息。如今没能得逞,让明王逃出宫城,宫里投鼠忌器,所以放弃追杀。”
“这也说不通,既然已经动手了,宫里即便不追杀,明王难道就能罢休么?与其让明王逃走,挟道门反新君,为何不一鼓作气,倾尽全力,除了明王?”楚若才摇头反驳。
林华耀点头,沉吟片刻又道:“也不是不可能,明王身在京中,论硬打是打不过新君的。即便吃了亏,也只能隐忍。”
“若说别人吃了亏,介于形势可能会选择隐忍,但明王怕是不能,他若是隐忍的人,也不至于会逼得新君对他动手。”楚若才摇头,不认可这种观点。
林华耀也没反驳他的话,反而眼神眯起:“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新君不是不想追杀,而是做不到。”
“做不到?”楚若才一愣,随之便是一惊:“大帅,您是说明王施展了某种手段,逼得新君不敢追杀?”
林华耀亦是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本帅也不知内情,但若真应了本帅的猜测,那我们对明王的态度,就必须改变了,这厮如果已经成长到可以在宫里与新君抗衡的地步,那咱们再想着利用他与新君内斗,恐怕就是在养虎为患了。”
楚若才闻言,心中也是即时倒抽一口凉气,他明白大帅的意思。
如果明王暗中已经能够掌控宫禁了,那就代表他随时有能力将新君拉下马来,自己登位。
众军阀还想着利用他和新君内耗,甚至还为此支持他,帮助他压制新君,那不是养虎为患,又是什么?
但镇静下来,楚若才仔细想了想后,却又轻松下来,对林华耀道:“大帅,依属下看,明王应该还没有这般大的能力,若如此,他又岂会负伤而逃?他若真这般厉害,能翻手镇压宫禁,新君恐怕就连朝他动手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既然他和连尊都负伤而逃,反倒说明了,他没有那么强的能力。”
这话令得林华耀一怔,随之皱眉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你说的有理,那依你之见,这事我们当如何反应?”
“原本是应该立刻支持明王抗衡宫里的,不过大帅方才所言,咱们也不得不防。现在明王既然还没出事,那接下来,宫里想除掉他,也应该不容易。咱们不妨便再等等,也正好看看明王的底细,等情况明了一些,再做决定。”楚若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