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漫天的大雪下,临安的各处仿佛披了一件外衣,又有千丝万缕的银白,不断地继续编织着。
琼枝玉叶,粉妆玉砌。
那酒馆的门大敞开着,有北风呼呼吹入,酒馆内温度并不高。
李妙空叹了口气,便出门去了。
他淋着雪,不断走来走去。时而仰头望天,时而低头叹气。
“实在是不懂,为何有人不喜欢这养养花,喝喝酒,打打闹闹的日子?”
他的头发上落满了白雪,远处看来,似是一头的银发。
仰头时,雪落于他并不是很好看,反而很滑稽的脸上,被脸上尚存的温度一烫,便化成了冰水,流在口中。他就像饮酒一般,享受着喝了这些冰水。
时间久了,胡子与眉毛都结了冰渣,他身子佝偻着,如一个沧桑的老人。
“掌柜的,嘿嘿。”
李妙空闻声,转过头去。厉风行还没来,却见几个伙计都冒着风雪跑了出来。
老三给他毛手毛脚将发上的雪扫落,狡猾笑道:“哥,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
李妙空是个老江湖,如何不知他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背起手道:“我自然知道你怎麼想的,你想待他来时,咱们七人一齐将他制住,是也不是?”
“掌柜的果然聪明。”老三拍了拍他身上的雪,笑道。
李妙空脸上更显得失落,沧桑道:“此路不通。”
他也未解释为何,只道:
此路不通!
这四个字,已经将几人最后的一丝希望,化为几人脸上的一丝冰水,吞入口中。
又顺着喉咙,流入体内,心也被狠狠冰了一下。
厨子解释道:“厉风行此人练的剑法乃是隐苍门无上剑法:三才妙剑,这种剑法敌一人,与敌多人,并无区别,所以尽管是再来十个计于珠,多添十把算盘二十双手,和我一人跟他打,并无区别。”
“再加十个李妙空,三十双李妙空的手,也一样。”李妙空开玩笑道。
“三十只?”老大不解。
郭断刚笑道:“他……他有三只手,嘿嘿。”
这几人一齐淋着雪,仰头大笑,个个都像少不知事的孩子,又像六个末路的英雄。
计于珠道:“再不笑,怕是就没机会了。”
临安,美丽如画的临安,被这几声笑,打破了多日来落雪的寂静。
笑罢,李妙空忽然问道:“老三,你可知这半年来你被我扣了多少工资?”
老三掰指头算了算,骚骚头,不好意思笑道:“扣得太多了,算不过来。”
李妙空看着三人的眼睛,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这次认真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注视。
雪花贴了一片在他脖间,流入衣服,淌在胸前,将他的心也冰住了。
“你们三个,在厉风行来到这里之前给我滚,”李妙空冷冷道。
他忽然闭上了眼,不忍再注视下去。
不走,又能怎样?这本来就与他们三人无关。
“你也是把我们万兽庄想的太小了,”老大先是笑着的,后又变为认真,如李妙空一般认真道:“堂堂万兽庄三个庄主,又怎么会在大难临头丢下兄弟?”
老三接话道:“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