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见我时嘴角噙着丝丝笑意,诸朝臣也同我问安,虽转头便窃窃私语,但面上总还算客气。
我看一眼公孙孙一,我老丈人这两日过得怕是十分辛苦,平白苍老了几分。
朝上诸人,近日为大瑶之事多生争执。多数朝臣以为,既然大瑶已降,自当为青州附属之国。一方面要多纳赋税,充盈国库,一方面当严格管控,防止有心人复国。
向来寡言的箫崇端道:“臣以为,赋税应当与青州齐平。”
我出列行礼,恭敬道:“臣附议。”
呈上折子后道:“臣多日苦思,献上良策若干,请帝君过目。”
帝君并未看我,翻开折子后眉头紧锁,迅速扫过道:“国师朝后留下,仔细讲一讲。”
我心中一笑,肃然道:“禀君上,臣以为,不如与众朝臣共商。”
帝君冷冷扫过我,将折子丢在大案上。道:“此事容后再议。”
我亦未再做争执,道:“臣府中有许多关于此事的资料,臣一番整理后,寻出先秦时百家诸子的观点及对策论著百本,不知君上是否需要参考?”
帝君脸皮抖了几抖,道:“百本?”
我俯首称是,道:“想来往后施行时,颇有助益。如今大瑶纳入青州版图不久,君上难免无从下手。”
箫崇端见帝君的面上蒙着一层阴翳,出言道:“回君上,国师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大瑶身份尴尬,若过于苛责,加重赋税,恰落了他国口实。君上仁义治国,理当一视同仁。”
工部尚书道:“禀君上,臣以为大瑶为附属之国,理当为青州多做贡献。这两年与大瑶战事僵持,百姓苦不堪言,又有多少我青州男儿死在战场之上?若一视同仁,何以慰藉亡灵!”
帝君淡淡扫过工部尚书,看向箫崇端道:“箫卿所言不无道理。为君者,当以仁义治国。本君,从前是青州百姓之父,往后,大瑶百姓,亦是本君子民。”
帝君出言,算是给旷日的争持做了盖棺定论。方针既定,至于剩下的,便是落实,何人管治,又如何管治。
朝后帝君留下我,屏退宫人及内侍。宽阔的朝殿上只余我一人,帝君踏阶而下,沿着中央的玉阶缓缓朝我而来。
通身的帝王之气藏在一行一举中,一脸寡淡掩不住漆黑眸子里漫天的星光。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我如何能逃得脱?
我笑吟吟道:“臣等会儿便着人将那百余册子送到宫***君上学习借鉴。”
帝君看了我三秒,道:“多谢。”
我一时间愣了神,想不到他还真想要。如今要来何用?唯一的用处岂不是与那凤雉颠鸾倒凤?
我言语间难免阴阳怪气了些:“客气了,帝君开心便好。”
帝君笑道:“你这没心肝,朝堂之上送来一册春宫,还要与群臣共商。本君真是不懂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什么。”
帝君说着在我眉心一点,道:“本君是谢你不怨……莫要自责,是本君不该。一时冲动便同你……往后,本君不会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