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微不可闻的奇异香味,似有似无,却使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沉迷。
香,本身就是一种文化,一种审美情趣观,一种精神气质,古人就连会客、宴饮以至卧室,都有不同的焚香助香。而古之修士,为了更好调息入定,安神开窍,也会燃起一炉香。
今夜闻到的奇异香味,能够营造出一种虚无缥缈的氛围,让人心神安定,又神思悠远,忘了身处何地。
悠然凌空去,缥缈随风还。
音乐又忽然一变,变得缠绵起来,而刘如画的舞姿却变的撩人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着诱惑的意味。她就像一只漂亮的白狐,勾起观者强烈的占有欲望。
朱允炆随着音乐打着节拍,沉醉其中,眼神却是越加迷茫。
钟魁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如焚琴煮鹤,与这情境格格不入,让刘如画和她的同伴险些闪了腰。
一曲乐罢,刘如画似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潮红未褪,神色有些不自然。朱允炆也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击掌赞道:
“好曲、好舞!不虚此行!”
“敢问道长今夜是为何而来?”刘如画瞪了一眼并没有存在感的钟魁,问朱允炆道。
“我原本是夜游秦淮,被你这乐声所吸引而来。”朱允炆道。
“原来如此!”那刘如画表情稍缓。
“姑娘以为如何?”朱允炆问。
“原来不是我的仇家,吓的人家心肝乱颤。”刘如画夸张地拍了拍高耸的胸脯。
“姑娘的仇家很厉害吗?”朱允炆随口一问。
“道长是高人,不敢瞒道长,我也是修行之人。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我也免不了俗。”刘如画道。
“争不如不争,无欲则刚。”朱允炆道,他想自己的过往,想到现在的自己,一旦大彻大悟之后,真正得到了大自由,也从未如现在这样感到轻松和惬意。
刘如画娇道:“道长说的倒轻松,这世上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又有几何?如果有,那是因为还不够沉重。”
交浅言深,见朱允炆若有所思,刘如画掩口失笑道:“是我唐突,让道长见笑了。”
她的目光从钟魁的身上一闪而过,眼中泛着异色。自信很少有人能在自己伴着古乐跳舞时候,还能够还沉迷其中的,眼前的年轻人则是第一个。只是这位年纪不大,像是朱道长跟班模样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只当是这是特例而已,要么就是对方天生愚钝。
钟魁从外表上看,实在太普通了,尤其是跟朱允炆坐在一起的时候,完全被掩盖了。后者哪怕是道士打扮,也是抹不掉身上自带的光环,天生皇者贵气,雍容气派。
朱允炆道:“刘姑娘说的对,这世上的纷争太多,但争来争去,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堆封丘而已。”
刘如画恍然道:“传言道长乃是明皇后人,看来传言非虚啊。我听说城外的皇陵中正在对懿文太子的陵寝进行考古,难道道长是为此事而来。”
“正是如此。”朱允炆并不否认,“只可惜,我昨天晚上去拜祭一番,没想到却在那里遇到了一桩凶杀案,祖宗陵寝竟遭此亵渎,我却无能为力。”
钟魁注意到刘如画眼中神色如常,只听她反而安慰朱允炆道:
“道长也不必自责,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来那作恶的坏人,终究会被绳之以法的。”
“呵呵,谢姑娘吉言。”朱允炆这次是真的大彻大悟了,还真没将这事看的太严重。
这两人竟当钟魁并不存在,聊着古乐方面的事情。
刘如画天资聪慧,博学多艺,并且看出来也有意交好朱允炆,而朱允炆则是自幼曾拜多位大儒为师,耳濡目染,除了儒家经典,对音律、绘画、书法也有所涉猎,常常引经据典,让刘如画也常常目瞪口呆,不知所云。
刘如画年纪不小了,至少要比钟魁大个五岁左右,还算年轻,但在当今时代能有这份见识和才学,已经让钟魁暗自佩服,拍马不及,只是这些谈资对钟魁来说,实在太无聊了,他只好提醒道:
“道长,夜深了,咱是否应该回酒店了?”
见朱允炆还有些依依不舍,钟魁道:“听说睡眠不好是一个女人的天敌,不要耽误了这位刘姐姐的一夜好眠,咱们下次再来?”
刘如画也顺势说道:“鄙园随时欢迎道长大驾。”
“那好吧。”朱允炆站起身来,冲着刘如画微微颔首,背着手便往园外走去。
刘如画亲自送到大门外,待朱允炆的背影消失了,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男子,正是先前将朱允炆放进刘园的男子。
“二师兄,这人的气场好大啊。”刘如画道。那被称为二师兄的男子转身往园内一边走,一边说道:
“此人在登仙台上突然崛起,能够与紫阳观赵信扬同场竞技,显然不是寻常高手,自然气场很足。”
刘如画摇摇头道:“我不是说他的实力,而说的是他的气质,师妹我也算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没有一人的气场如同那样……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