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远之啊,朕以为你是个识大体之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宁远侯眉头微蹙,他已经预料到此事不会顺利,皇上这样说是不想答应他了。可他不能放弃!
“卿儿一直跟着我,就差一个名分了,臣不想负了她。”宁远侯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西凉太子想娶的那个女人,已经是他的人了,难道皇上还要把他睡过的女人送给太子?
“你,你……”皇上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起身在他身边踱了两圈,还是不知该怎么处置,看着他就来气,发狠道,“去外面跪着!”
宁远侯很听话地挪到外面,直直地跪在门口。只要皇上不答应,他就不打算起来了。
皇上的头疼病又犯了,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老太监郭公公连忙上前为他按摩太阳穴,劝道:“皇上,龙体要紧,这不过是小事,何必动了肝火?”
“唉!远之的父亲,和朕一起打天下,那么年轻就去了,只留下远之一人。朕也希望他明家能后继有人,先前看远之气度不凡,还很为他明家高兴,这才让他子承父业掌了西南的兵权。谁想不过一年时间,他就变成这样!你说朕能不痛心吗?”皇上心里的苦无处可诉说,有时候便对着郭公公絮絮叨叨。这宫里若说谁最清楚皇上的心思,只怕要数郭公公了。
“皇上请保重龙体,宁远侯也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年轻人嘛,哪个不犯点小错?”郭公公的力道适中,让他很舒服。
“不过,那女人既然已经是远之的人了,自然不好再许给西凉太子,唉,这事儿,只能作罢。不过,远之来得倒真及时,朕的旨意还未下……”皇上若有所思。他对这件事深觉的惋惜,倒不是相信什么才子佳人的话,不过觉得难得用一个平民女子就能笼络一国太子,这笔买卖实在划算。
“皇上,恕老奴多嘴,这皇室宗亲里,未必找不出一个让西凉太子满意之人啊。”
皇上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凌厉的光芒闪过。确实如此,明日召西凉太子,向他暗示一下,看他意下如何。事情解决了,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挥手让郭公公下去,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宁远侯还跪在那里,身子笔挺,不屈不挠。皇上见了心里来气,本想让他起身的,却只是哼了一下,甩袖就走。
郭公公朝他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这个宁远侯若是倔起来,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可皇上跟前,若不懂得服个软,岂不是要吃尽苦头?
书房的灯熄了,庭院里静悄悄,只有几盏风灯在风中明灭。寒雨夹着雪花从天空砸落,砸在他身上,冰冷刺骨。宁远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雨雪落在他身上很快化去,他却浑身湿透,墨发湿答答地粘在脸上。
一直跪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皇上上朝,又下朝,来到书房,才看见他还在那里。
“明轩,你还不肯退让吗?”皇上在他跟前停下脚步,有意问了一遍。
宁远侯直了直身子,坚定地说:“臣不做负心汉!”
“好,很好!”皇上虚指点了点他,被他气笑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当年老侯爷和侯爷夫人鹣鲽情深,羡煞了许多人,未曾想这个宁远侯也袭了他父亲的秉性!郭公公在心里感概一阵,悄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么说是有戏了?宁远侯心里一乐,对郭公公点头致谢。可是,没过多久,西凉太子觐见,让他的心一沉。看着慕容尧华昂着头从他身边走过,他又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