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被一左一右带领着,他大概进了屋子,周遭寒冷的空气被一股暖意包围,他被人带到一处椅子上坐下。
而后,黑色眼罩才被取下来,手臂上的绳索被松绑。
深邃眼眸微眯,眼前的画面从朦胧模糊渐渐清晰,然后,就看到了长方形餐桌对面,正优雅闲适靠坐着的女人。
田思雨照样是一身劲酷利落的打扮,妆容精致,却显妖冶,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邪气。
修长手指捏着高脚杯,她浅浅地喝一口,目光始终盯着对面端坐着的男人,而后轻轻缓缓地笑,起身朝他走过去。
“贺长官,我们又见面了。”她不紧不慢地吐声,手里的高脚杯摇着慌着,慵懒随意,雅致轻盈。
而后,杯身慢慢一斜,杯口抵到了男人峻冷削薄的唇边,“贺长官来尝一尝,这酒不错。”
贺御君脸色连一丝一毫的松动都没有,杯口抵在他嘴边,他面不改色,稳如泰山,而后手指拨开酒杯,抬眼:“我人来了,放了我女儿,派人送她回国。”
“急什么嘛……你先喝了这杯酒再说。”田思雨靠在桌沿,被男人拨开了酒杯,她也未曾生气,只是高举杯子注视着里面的液体,慢条斯理地说,“你这次很讲信用,孤身一人前来,没耍任何花招,那么我也会很讲信用。”
“先让我看看孩子。”
“你先喝了这杯酒。”她挑眉笑着,极有耐心似得,酒杯再度抵到他嘴边。
贺御君自知逃不脱,伸手上来接酒杯时,被她一下子躲开,“我喂你……”
男人英俊刚毅的脸庞咬出一道隐约可见的棱痕,周身蓬勃送出的戾气令人倍感压抑,但终究,还是微微张开嘴,由着这个变态的女人将酒水倒入他口中。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味?”田思雨弯腰下来,一手搭在他椅背上,一手撑在桌沿,脸庞趋近,看着就像是要贴着男人的鬓间,话音也更加缓慢妖娆,“你能来,我特别高兴……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有过无数男人,可他们跟你相比,全都差远了--我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把你弄到手中,我现在……终于如愿了。”
贺御君不动声色,也完全无视她放上来的手指,“酒我已经喝了,我女儿呢?”
田思雨动作一顿,大概对这个男人坐怀不乱的定力感到惊讶,脸上的笑意扫兴地僵了下,而后直起腰,“好吧……看来不让你看到那个小丫头,你是不是会有心思听我说话的。”
“不过,在你们见面之前,你得先挨一针这个。”话音未落,身后一个黑种人走上前,一身迷彩作战服打扮,全副武装。
那人手里拿着一只细细的针管,田思雨接过来,竖起那个尖锐的枕头,手指弹了弹:“你的单兵作战能力我已经见识过了,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想还是先卸了你这一身功夫再说。”
针管沉下去,她亲自将一管药水注入了贺御君的小臂。
“田思雨,你如今所作所为,愧对你骨子里流着的血。”随着药力推进,贺御君能感受到全身的肌肉慢慢分崩离析的无力感,心底明白--这针药剂不会要他的命,却会让他使不出力气,无法抗衡挣扎。
她若是用这样的药来对付他,一直囚禁他,那他一点逃跑的胜算都没有。
可只要……女儿能回就行。
他话落,田思雨也正好把那一管药水注射完毕。
针筒被她随意丢在一边,田思雨拍拍手,很快有个女佣般的中年女人走出,牵着一个小女孩。
“宝贝!”贺御君看到女儿,沉寂了半晌的神情倏然变色,身体本能地要冲上去抱着女儿,却在起身的一瞬间,扑到了地上。
田思雨惊呼一声,好像很心疼的样子,连忙蹲下身要扶起贺御君。
男人眼底心里都只剩下女儿,完全视她为无物。不理会她的搀扶,他强做镇定站起身,朝女儿伸出手:“angel,爸爸来了。”
贺熹微大概是受了太多的惊吓,整个思维看起来都是木木讷讷的,贺御君慢慢朝她走近,尽量不表现出身体脱力的样子,不想吓着女儿。
蹲下身,他腿在抖,可是掩饰的很好,小丫头不注意的话,看不出。
手臂把女儿小小的身体搂进怀里,他慢慢收缩力道,将那颗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胛的位置,大掌一下一下极度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后背。
“宝贝,是爸爸,爸爸来了……”他哑声,泪意在深邃的眸底翻滚,被他克制住,“爸爸来接你回家。”
贺熹微失去反应的呆愣模样在好几秒之后才开始复苏,大概是把爸爸的怀抱温暖了她,声音唤醒了她,她动了动眼珠子,从爸爸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抬起头,盯着爸爸英俊的模样看着,看着。
突然,小嘴巴张开,嚎啕大哭的沙哑声送出,她两手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小身体剧烈颤抖。
“爸爸……爸爸……回家,回家--”痛哭间隙,小丫头艰难地吐出几个不甚清晰的字眼,贺御君听懂了,心如刀割。
“好,爸爸带你回家,一定。”薄唇吻着女儿颈间,他抑制不住心底澎湃激荡的浪潮,紧拥女儿的力道几乎将她嵌进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