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急,但路子昕也没法子真的安坐于室,不过歇息了片刻,散了散身上的汗意,卯时一刻便去了正院。
齐氏并路景修、路子闵三人早已到了厅堂里,齐氏此时正与大齐氏说着话。
“大姨母,昕儿来晚了。”
路子昕低首敛目,乖乖巧巧地上前行了礼,又依次给齐氏等人见礼,“父亲,母亲,二哥,施家表姐。”
“没想到一转眼昕儿都要嫁人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只到我膝头那般高,拉着我要糖吃,现如今出落的这般好,又懂事,哪里像她表姐,一味儿只知道闷在家里看书,真真叫我喜欢的紧。”大齐氏拉了路子昕的手,轻轻拍在她手背上,对齐氏笑着道。
齐氏眼都笑眯了缝,嘴上还是道:“她呀,跟猴儿似的,从小就没少叫我操心,还是徽儿这样的好,从来都不叫你们烦心的,我倒更中意呢!”
两个母亲互相夸着对方的女儿,只怕心里却觉得自家女儿最好罢!路子昕只低着头,一味羞涩的笑,并不多说话。
施清徽侧头看一眼路子昕,见她今日穿的极喜庆,便不露痕迹地微微撇了撇嘴角。
路子昕这一身是齐氏专门叫绣楼的大师傅做的,水红色烟罗沙绣了牡丹花纹的上衫,下边配了芙蓉色曵地飞鸟描花的百合群,亭亭立在那里,虽少了清丽,却更显娇俏,且她肤色好,越艳的颜色穿在身上越就夺人眼球,看着就讨人喜欢。
牡丹有着吉祥富贵的寓意,水红色又不显的太富丽堂皇,正适合她这样的小姑娘穿,今天这样的日子再得体不过。
但施清徽一向喜欢清雅些的装扮,即便是表妹夫家下聘礼的日子,她也不像别人,穿红着绿的,反而全身上下皆银白,只在上头绣了淡青色的空谷幽兰,虽说自有一股气韵,这初秋时候看着也舒爽,却也太素淡了些。
“对了,听说大长公主府想要娶咱们徽儿做孙媳妇,这事可是真的?咱们几个姐妹,还是你有福气啊!”
“现在还没对外说起过,妹妹如何得知的?”这是大齐氏的得意之处,因此也就停不下嘴来,将来龙去脉都和齐氏说了个清楚明白。
那日她在齐家劝慰宋氏,正是为了女儿施清徽的亲事上门的。
虽说施清徽在京中素有才名,也很得一些夫人的喜欢,尤其是和大长公主的孙女福芳郡主关系处的好,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不入大长公主的眼,在秦衡的软磨硬泡下也没松口,不得已,大齐氏在家中想了想,便求到了宋氏面前。
满京城,谁不知道吴老先生有意要将孙女吴宣月嫁到齐家去?这便是她的盘算。
大长公主和驸马,平生最尊敬与愧疚的,便是当年吴家一事,还有学识渊博的吴老先生了。大齐氏看中的正是这一点,很是恭维了宋氏一番,又送了不少贵重的礼物,直道“依我看,侄儿这一科是必中的,届时拿个一甲回来也不意外,且宣月那孩子也是极好的,日后小两口恩恩爱爱,再没什么要你操心的了”,这才得了一句准话。
过了几日,吴宣月从宋氏那里拿了一张施清徽的画作回去,上头还用簪花小楷写了几句诗。
吴老爷子见了,便淡淡地点评了几句,谁知后来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秦衡喜滋滋地告诉祖母大长公主,“吴老爷子看了施姑娘的诗画,说她蕙质兰心,由画见人,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呢!”
福芳郡主也在旁边附和,一个劲儿地说施清徽好话,“心地善良为人端庄”,总之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反正也不要钱。
大长公主夜间和丈夫商量了一番,为了一心仰慕人家姑娘的孙儿秦衡,到底是松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