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乐走到桌案前,将柔荑搭在紫檀木雕龙绘凤笔筒上,轻轻笑道:“皇兄别急,你和皇嫂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不过,在见到她之前,还请你们回避一下。”
我望着锦乐的背影,满脸迷惑,她为什么既要我们见她,又要我们回避?
乔序反应极其迅速,很快笑道:“好,既然‘非礼勿视’(1),那么朕就带着皇后回避。”
他特意选择寝殿内侧的帷幔,牵着我的手走过去藏住。等我们藏好了,锦乐这才轻轻转动手中的笔筒,几乎是同时,床榻边的那幅《万里江山图》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升起,露出一道狭小的暗门!
我吓得目瞪口呆,不禁伸手捂住嘴巴,原来这大殿之中还隐藏着这个秘密!乔序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低下头用唇语示意我不要乱动,我这才深吸一口气,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们屏息凝神,目不转睛望着那道小门。一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那道小门里缓缓走出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
不知是不是我太过于敏感,我似乎觉得他在停下脚步的那一瞬间,同时往我和乔序的方向望了一眼,如刀的眼神隔着朦胧的帷幔,依然冰冷锋利,充满杀气!他的身手可见一斑!
他面朝锦乐单膝跪下,握着佩刀拱手行礼,不待锦乐吩咐就迅速站起来,朝那道小门内挥了挥手。他身后那位妇人的身影如推墨映画,在我眼前渐渐清晰。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虽然只有四十多岁,皱纹却爬满了她的脸颊,为她本就苍老的面色更添一缕凄惶。她的身子骨十分瘦弱,像早春嫩芽里深埋的枯木,勉勉强强能闻到一丝生的气息。
她学着黑衣人的模样,面朝锦乐“噗通”一声跪下,以额贴地,恭谨行礼。
不过奇怪的是,怎么她也不说话?
黑衣人也察觉了这个问题,正欲拔刀指向她的脖子,却被锦乐一把拦住:“好了,你退下吧,她不敢说话,准是碍于你平日待她太过威严。”
黑衣人将露出一段寒光的刀刃按了回去,欠身一步拱手行礼,悄无声息地绕进暗门。锦乐见他走远,这才返回桌案继续扭动那方笔筒,直到暗门缓缓关闭,那幅《万里江山图》恢复原样,她才转身朝我们藏身的方向笑道:“皇兄,皇嫂,你们出来吧。”
乔序带着我向她走去,边走边道:“皇妹,你养的这位死士警惕性真高,为了害怕暴露,竟然全程不与你说话。”
锦乐低眉娇笑,温然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兄,没错,他的确是皇妹豢养的死士之一,进出锦乐宫从来只靠密道,至今无人知晓他是谁,包括驸马。”
乔序玩味一笑,用略带揶揄的口吻问道:“所以你的锦乐宫究竟有多少条密道?”
锦乐为自己搬来一张梨花小凳,轻轻放在卧榻斜前方,看似不经意地笑道:“这个当然不能告诉皇兄,不过这条肯定是属于一用就废的,不信你试试,那笔筒已经转不动了。”
我有些好奇,想验证锦乐所言是否属实。乔序看出了我的心思,连忙颔首应允。我在他的首肯下走到桌案前,模仿锦乐刚才的动作,企图转动笔筒,可是即便我使出全身力气,笔筒依旧纹丝不动。
“还真是如此,”乔序两眼闪着微光,尽是赞许的眸色,“不愧是朕的好妹妹,心思缜密,无人能及。”
我暗自发笑,要说他们还真是亲兄妹,不然怎么都会豢养死士,都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锦乐见我笑了,亦摇头莞尔:“皇兄快别混夸我了,咱们还是赶紧审审璧月姑娘的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