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威冷眼看着那张鬼脸,心里隐隐有种不祥之感。青狐此前说他死了丈夫,当时龙威心想人家丈夫都死了,你还在她跟前提起,一是对死者不敬,二是也对不起人家青狐,三是也显得自己心眼太小,容易引起青狐误解。所以,他从来没问过青狐她丈夫是哪里人,又是怎么死的,那天他在半月湖遇到她落到湖里,是不是她事先就安排好了的,诸如此类的问题,龙威在心中问了若干次。但由于他和青狐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他怕问这些问题引起她的不满或是伤心,所以他一直搁在心里没有问她。
从那张鬼脸光临那一刻起,龙威就觉得隐隐约约不对头,但到底是那里不对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眼前的老头儿,龙威忽然毛骨悚然了,在那么一瞬之间,他看到那鬼脸变成了一具骷髅,一个形似青狐模样的女子,正从他左眼走出来,从他右眼走进去,行踪怪异极了。他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胆颤心惊的说道:“你、你不是鬼吧?”
“鬼?”那老头人畜无害的笑了一下,“大白天光的,那里来的鬼呀!”说话的时候他站了起来,也不管龙威阻不阻拦,竟直往里屋里走去了。
“狐狐。”龙威的话声都抖圆了。如果这个老头就是个鬼,就说明青狐也是个鬼,因为只有鬼和鬼才能相互往来,相互知道对方在哪里。龙威遇到青狐到和她结婚,一晃已过去了大半年时间,除了她喜欢泡在酒吧或是舞厅里之外,其实她也算得上是个爱家的女人,每天只要天一亮,她就会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先是给龙威做早点,然后一个人在家里拖地、洗衣、擦洗窗户,忙得不亦乐夫。
说她是个鬼,就是打死龙威,龙威也不会相信。熟读《聊斋》的他知道,是鬼都怕阳光,只要阳光一照,鬼就会消融掉。除了怕阳光之外,鬼还怕另外几样东西,一是桃木剑,二是狗血,三是开光的镇鬼符。龙威暗中想:“等过了今天,我去把这几样东西找来,一一验证她怕不怕,若她怕惧当中的一样,就说明她是鬼,趁早请个和尚或是道士来把她赶走算了,免得某天某时得罪了她被她吸尽血管里的血变成干尸。”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里屋里忽然传来逢的一声巨响,之后就见一个东西从里屋里飞了出来,轰的一声撞到了门框上。其后,他听到青狐镇定自若的说道:“威,把他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可他是你老爹啊!”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龙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在没有弄清楚眼前这个自称叫青天的老头儿是不是青狐的老爹之前,他实在下不去脸把他赶走,“要不就给他点钱吧?”
青天本来就够可怜的了,被这么一摔,更是可怜到了家。原本就瘸腿的他,立时就瘸成了一双,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两眼喷吐着愤怒的火焰的望着里屋,恶狠狠的骂道:“世人恶毒也没你这婆娘恶毒,操他娘的不认我这个破老爹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踢断我一腿啊!****的死婆娘,找了老公就忘了老爹,看我到不到法院告你****的烂婆娘!”他骂青狐的时候,连眼角都没瞅龙威一下。
龙威看着他,脸上堆满了惨淡的愁云。这青狐也真是的,他是你老爹,你不待见他也就罢了,干什以要踢他啊?若是他真跑到法院去告状,我看你青狐吃不了得兜着走。就在青天浑骂的时候,青狐像魅影飘到了青天面前,俯下了身子,闪着幽光的眼睛打量着青天,冷冷的问青天:“你想死是不是?”青狐的话声,冰冷没有温度。
青天怔愣住了,骂声也不自觉的打往了。一时间,空气凝固了,空间中有种怪声在嗞嗞的叫,仿佛钝刀刮竹竿发出的声音,酸牙极了。龙威恐惧的抬起头,看见一只大鸟正飞过天空,长长的羽翼扇动空气,发出呼呼的响声。一种不祥的预感猝然爬上心头——末日就要降临了!
“我不想死。”青天的话听起来很是滑稽,就像打破碗的小孩害怕父母喝斥一样讨好青狐说,“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害怕黑暗,人一死就陷入到永生的黑暗当中,我怕黑暗中的麻猫,——麻猫咬人不痛,把你整个人吃掉了你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龙威没听清楚青天在说什么,只觉他和青狐一样怪异,当他们说话的时候,龙威感觉耳朵里似乎正有飞机飞过,引擎发出的轰鸣声淹没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其他的话他一句也没听入耳中,最后一句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像有人对着他耳朵说一样,一字一音都没有漏落,他不知道青天为什么说麻猫咬人不痛,把你整个吃掉了你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这种咬人不痛的麻猫是什么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