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呼,叫嚣着嘶哑,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隔着一层木格窗子,便可以感受得到,这世间的渺小沧桑。天地空旷,笼盖四野。那些逝去的日子,早就已经随风散去。
一路肆意流浪,旧日时光已不复存在。当时间重复的走过,枯萎的栀子花,却还在安静的守候着。它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消失不见。至少现在不会,因为一种执念。
“我会报仇,”君颢望着京都的方向,眼眸里满是恨意。怎会没有恨呢,西戎现在在京都横行,百姓们早就苦不堪言。君颢当初离开京都之时,留下了林一凡在京都暗暗观察。
得来的消息,却是京都城中空无一人。曾经富庶之地,已然变得十分苍凉。那么旧日宫人,也纷纷离散不知去向。说到这里的时候,君颢的心里很是难过。他不希望,东麓到他手里坍塌。
小小一方烛台,映照着夜色的苍茫。君颢深深吸一口气,转而对婉凝道:“凝儿,你说我们还会再回来么?”“会的,”婉凝坚定的点点头,随后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
还是婉凝外出寻找吃的,在山头发现了一些茶叶尖。这才才摘了来,就用适才的雨水,简单为君颢泡了茶水。自然的味道,散逸期间。似乎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体会在里面。
“如果是米酒就好了,”君颢说着,不觉苦涩的笑着,“罢了,有你在身边,就是幸福……”他说着,轻轻端起茶水慢慢抿着。齿颊生香,在这凄风苦雨中。别有一番味道。
偏巧此时,窗外传来一阵鸽子的叫声。君颢起身来至窗前,手里托着一只雪白的信鸽。随后笑着道:“看来颜舜祁哪里,应该是准备好了的。”他一面说着,一面拆开字条。
字条上的内容,应该是好消息吧。不然君颢怎会露出欣慰的笑:“太好了!凝儿,咱们明天就上路!”不知为什么,看着君颢在笑。婉凝也觉着很开心,紧绷的心弦总算松懈下来。
那时派遣颜舜祁在玉池人家做准备,看来是正确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计划。可以让君颢笑逐颜开,看来颜舜祁却是有一些手段的。也是到后来,婉凝才知晓其中缘由。
颜舜祁常年在外奔波,自然结识了不少江湖朋友。他已经联系了几个人,有贩卖粮草的,有打造兵器的。更为可贵的是,还有一批边关将士的旧部。如此看来,似乎胜利在望了。
这样也好,至少君颢不会那么伤心难过。婉凝很高兴,连睡觉也不曾离开过君颢。其实她是害怕,害怕一闭上眼睛,就会再也看不到君颢了。拥着君颢的腰身,婉凝感觉很是幸福。
“凝儿,”君颢满怀希望地说道,“等我回到京都,便会娶你为妻。”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场景。让婉凝的思绪,飞回到了五年前的午后。只是那时的誓言还在,人儿却是再也不见。
是不是誓言太过缥缈,总让婉凝空空等待。诚如君颢的这番许诺,婉凝实在是不忍去听。她只是偎依着君颢,紧紧地。她不要什么许诺和誓言,只要现在在一起就好。
云朵儿四散开来,飘逸着甜美的味道。破庙里,烛火已经累积了厚厚的一层烛泪。房间里的篝火,也是变作了灰烬。那张字条,也随着昨夜的风雨消失。两匹快马,迅速奔向玉池人家。
玉池人家远在西面,如果此时快马加鞭,应该在十天之后达到。只是中途人马都要休息,至少要在十五天的时间里了。不管怎样,现在得到一些消息。对于君颢而言,不用太过担心。
“林一凡?”看到林一凡的时候,君颢忙下得马儿。只见林一凡面色苍白,神色有些恍惚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林一凡如此。至少在目前为止,除了尺素一个人而已。
当初将林一凡从岭南救回的时候,他便誓死追随君颢。就是在宫里行动,也总是不露面目。冷峻的眼眸,让林一凡做御前侍卫更加合适。只是因为与尺素的相遇,改变了他的一生。
往事如烟,随云流水。林一凡可以为了君颢,不惜对敌人痛下杀手。甚至可以为了这份恩情,而放弃一段可贵的情感。只是这一次,林一凡彻底输了。他竟然,输在西戎人手上。
落寞的眼神,让人看了不觉心疼。君颢正要问他有关京都的情形,却被婉凝轻轻拦了下来。看着林一凡的样子,婉凝隐约猜出了几分:“林公子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尺素?”
听到这个名字,林一凡的眼眸里,顿时有些色彩。只是随后,便又神色黯淡下来。他轻轻摇着头,看起来无可奈何。这并不像是以前的林一凡,他似乎变了,变得有些情愫了。
“如果是为了儿女私情,你大可不必如此,”君颢听着婉凝的意思,心里也猜到了缘故,“你大约是忘记,你如何走到今天的!”这番话说的有意思,暗里是要林一凡不要忘记君颢的恩情。
在林一凡的心里,是忠诚于君颢的,不过那是在遇见尺素之前。而今却不同了,他的心里多了一份牵挂。只是他为了尺素的安全,并没有对西戎下手。他会来的目的,是希望君颢可以帮助。
“你的手怎么了?”婉凝不经意间,看到了林一凡血肉模糊的小指。心里一惊,赶忙问道,“是不是西戎?难道他们对尺素……”那一刻,婉凝的心里不觉倒吸一口冷气。
假使尺素真的落在西戎人哪里,是真的很危险的。也就是说,林一凡此番前来的目的是救尺素。婉凝抓着君颢的手,试探着问道:“君颢,你说该怎么办?我怕尺素她,她——”
“尺素是一个很好的细作,”君颢云淡风轻的说着,“是我让她留在哪里做内应的,待我们与颜舜祁汇合之后,便可进攻京都。到时候,尺素就是大功臣了!”这话说的真真假假。
且先不论君颢所言的真假,只是林一凡听了。心里总算是安慰了些,长吁一口气道:“即是如此,一凡便安心了!”听着林一凡说这句话,君颢的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旁的婉凝随时看的模糊,却是听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隐藏着另一番含义。尤其是君颢说的什么“细作”,究竟是不是真有其事。还是为了,要林一凡安心呢?婉凝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