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薄暮,天高云淡。送走了燥热难耐的夏季,便迎来了舒坦的秋季。天空中时不时的飞过一排大雁,他们排着队伍,便要往南迁徙了。又一年即将过去,不知道今后的路会怎样。
回想着那时因为赌气,从府里逃婚出来。端木蓉便觉者心里难过,如果不是她自己的任性,哪里会害得哥哥进了牢狱。尽管换了新郎这件事,是哥哥端木康策划,可是端木蓉已经恨不起来了。
望着垂暮的星夜,端木蓉悄悄地跟在柳子煜身后。然后无声无息的进了皇宫的天牢,天牢处处都有士兵把守。看起来甚是严厉,若不是柳子煜,端木蓉怕是很难靠近。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睡着自己日思夜念的哥哥。端木蓉抓着牢狱的木栏杆,向里面轻声喊着:“哥哥,我是蓉儿,哥哥你快看看我呀……”虽然周围很黑,端木蓉却依然看出端木康的面色憔悴。
此时心里烦躁的端木康,因为纤云的事情。变得低沉萎靡,忽而听到端木蓉的喊声。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的草垛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端木蓉,然后隔着木栅栏,使劲儿握着她的手。
可不是做梦吧,端木康望着泪眼涟涟的端木蓉。有一滴泪,缓缓的滑落在端木康的手背上。是了,是端木蓉没错。端木康睁大了眼睛,不觉沙哑着声音:“蓉儿,蓉儿你怎么来了?快走,危险!”
自己都被关押牢狱,还在惦念着自己的安危。端木蓉一时感动过得热泪满面,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勉强露出笑容。转而笑着道:“若不是柳子煜,我不会进来的……哥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柳子煜?怎么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过呢。端木康不觉抬眼,看着门口处的那个挺拔身影。半晌才收回目光,冲着端木蓉摇了摇头。意思是要她万分小心,不可轻信柳子煜。
此时外面起了风,吹得枝头上的叶子簌簌作响。端木康拉着端木蓉的手,低声附耳:“萧易寒哪里的人马,部署的如何了?临走之前,可都交给你了。蓉儿,咱们西戎,不可就这么被灭过了呀……”
原来端木康已经得了消息,方才暗里着手。要萧易寒去准备的,听到端木康这么说。端木蓉不觉抽回了手,满目的忧伤神色。她回身看着柳子煜,想着她对他的承诺,一时左右为难。
如果帮了哥哥,是对不起柳子煜的恩情。如果是按照柳子煜的吩咐,那么就是灭了哥哥的雄心。不过至少了,保住了哥哥的命。何况柳子煜说过,用萧易寒一人,可换西戎安宁呢。
还有被惩罚的端木焜,眼下也是杳无音信。当初柳子煜承诺过,可以代为找寻。如此这般好事,去哪里找寻?只是要端木蓉委屈一下,做回人质罢了。其实端木蓉想了想,还是可以接受的。
哪里知道,端木康听了。连忙摇头道:“你被骗了!蓉儿,柳子煜是什么人?他会帮着咱们?你莫不是昏了头?不可不可!”“可我们不听他的,你会死的!”端木蓉焦急的说道。
只要保住一条命,回到草原上。再重新调兵遣将,复仇的机会是有的。而今在这里殊死斗争,岂不就是等于坐等死亡么?端木蓉的意思很明白,可是端木康却不肯听进去。
不知不觉,夜色慢慢的滑落而过。铜壶滴漏,不时发出滴答的声音。那些回荡在端木蓉脑海中的言语,都在搅扰着她的心。柳子煜给了她两个时辰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一碟羹汤,一盘糕点。是柳子煜送来的夜宵,他没有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意思是要快一些。端木蓉抓着端木康的手臂,渴求着他会答应。
“你这么做,只会陷我于不义!”端木康站起身子,不住的来回走动,“萧易寒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害他的。”其实对于端木康而言,他也不忍放弃这个机会。
只是萧易寒哪里,的确是做好了准备。端木蓉忽然来对自己说这个,岂不是让萧易寒怀疑自己么?他端木康虽然不是善心肠,这背信弃义的事情,还是不会做的。
看着端木康纠结的神色,端木蓉不觉劝解着:“我知道哥哥的心思,只是萧易寒肯抛下我。从这点来看,就不是什么可信任之人。哥哥难道,还愿意为他手下留情么?”
何况当初萧易寒的追随者,是江苓嫣。他必然是去找寻江苓嫣了,哪里还会来帮助端木康。每一句,每一字都在敲打着端木康的心。他本为纤云之事烦恼,如今却是更加揪心。
面对端木蓉凭空而来的救助,他的确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单靠着萧易寒的一支军队,要拿下东麓,自然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听了端木蓉的话,目前保住命是最重要的。
“先把玉玺拿出来,他才会信,”端木蓉知道,柳子煜需要的是玉玺。只要端木康拿出来,那么柳子煜自然会放了他的。可是一提到玉玺,端木康的脸色,立刻变了许多。
昨天的时候,就是因为玉玺之事。他才与纤云发生纠葛的,而今又来找玉玺。端木康的心里,又被重新勾起往事。他顿时冷若冰霜,冷笑着:“你走吧,要我自生自灭的好!”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神情。本以为会很轻松的,却不料端木康竟会生出变更。他的脾气多变古怪,端木蓉也是晓得的。她不明白,为什么端木康又不肯答应了。
“哥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端木蓉轻声说道,“柳子煜已经备下了马匹和干粮,就在后山。只要你拿出玉玺来,我们就可以逃离了……还有嫂嫂,她在哪里呢?”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更让端木康火上浇油。他狠狠甩开端木蓉的手,开始痛骂起来:“若不是她假意有喜,让我疏于防范。怎会引来东麓的援兵?哼!玉玺早被我所毁——”
他将一切罪责,都推在了纤云身上。此时此刻,他对于纤云的感觉。已经由爱生出了恨意,那些柔情蜜意早就烟消云散了。他交代给纤云的事情,纤云一样都没有做。
“她根本,就是东麓派来的细作,”端木康愤恨的说道,“挑起我和大哥的事端,害我父汗猝死!都是她策划好的,这份仇恨我如何不报?”一连串说出这番话,让端木康很是解气。
一旁的端木蓉,从来不知这些事情。她一直以为,两人只是单纯的吵闹而已。现在看来,果然是非同小可。如果父汗真是纤云所害,端木蓉还是会调查一番,重新考虑报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