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英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两张嘴皮子便飞快地抖动道:“不是哪里不妥,是哪里都不妥。先不说姓杜的会不会护着你,就单说进那京兆府,你觉得我们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还是偷偷摸摸翻进去?眼下我二人被各处通缉,看来唯有后者尚行。虽说这京兆府不比刑部大牢,但凭你我二人如何能轻松潜进又不惊动一人?就算侥幸见到那姓杜的,之后又能侥幸得以觐见圣上,你觉得又有多少机会再能说动圣上?常言道,君心难测,莫说你一个皇弟的女儿,就算亲如公主你可看到她现在的处境?亦且,老实告诉你,我并不认为卓坊主会假冒公主,这太匪夷所思。在我想来不外乎是玄真公主因为某事开罪了圣上,致使龙颜大怒才横遭此祸!不过若是她当真冒充了公主行刺那皇帝老儿,那你就更不能为之求情了。所以不管怎么说,此去十死无生,万万不可!”
叶千雪见自己刚提议一句,他便要以十句反对,心下微微不快,这反驳的声音也略略高了些:“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官家的人?”
“官家!?”
莫少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声音不由抬得更高。一想起祁阳孙知县孙宇,再想想远在江陵府的方少奇,还有那死去的牡丹,他怎能不怒!所以他已不想解释,也不必解释。
这声“官家”自然引来了近旁几位百姓回头瞧看,莫少英见着急忙将脸色越来越差的叶千雪拉到栗子摊前,一手猛地插入满是栗子的盒中,也不管那烫不烫手尽是奋力抓握,但听噼里啪啦一顿脆响,那馋人的栗子倒成了替罪羊,那许记店小二见着这男子满脸铁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怔在了原地不敢出声。
莫少英兀自发过一顿火,面上青气渐消,瞥了一眼身边叶千雪,深吸一口气,竟又开始低声解释了起来:“是,我的确不信,这话当日在祁阳便问过,可后来呢?难道还想重蹈覆辙不成?”
叶千雪当然不想重蹈覆辙,不过她此刻却不想纠缠这些,只见她神色清冷眸中带光,忽然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莫少英,道:“那你信不信我。”
说完却是将眼神下移不知望向哪里,显见并不是那么自信。
莫少英顿时一阵错愕,他突然觉得这话有些一语双关、又有些叫人难以回答,他唯有深吸一口气,刚要郑重回答却听叶千雪已抢先出声道:“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
莫少英一怔,蓦地竟是又急又怒,左右一看刚想拉叶千雪去个没人的地方说个清楚,可那个不长眼店小二憋了半天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搭话道:“二位客官,这……你们捏碎了本店的些许栗子也……也就算了,但如果要继续说话儿还请二位挪个……”
这店小二拿捏着话语生怕得罪了这位恶神,所以一句话吞吞吐吐说了半天,刚要说完,却不料面前二人异口同声地打断道:“闭嘴,我买了!”
店小二双手一抖,吓得面无人色,再看二人却是谁也不去瞧谁。
有些时候男女之间就会因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过后态度变得大相径庭,莫少英也极是委屈的,心想:“自己不让她去,岂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她怎么就连这么一丁点的理解和默契都没有呢?”
殊不知他这般抱怨的同时,叶千雪何尝不是如此作想?
所以那之后她非但没有再和莫少英说上一句话,晚上天星分庄合庄上下为专为二人接风洗尘准备的晚宴她都没有参加,而是独自抱着买回来的一大包栗子关起门不让任何人进去,就连分庄的刘庄主亲自分派给叶千雪的两名丫鬟婢女也是一律吃了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