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泛白,已是正卯时分。
叶千雪领着千人紫云骑缓缓走在两山之间的谷道上。
她身后的紫云骑仍保持着阵列,人人下马步行腰杆挺如标枪,但这些并不能掩饰那面上愈来愈浓的倦色。
叶千雪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选了这条谷道,只要通过这里藏入山林,便能延缓身后骑兵的追击,若再能侥幸过了山林更能安然无恙地离开雍州地界。
只是这条谷道更有可能通向黄泉,她如何不知这条谷道乃是最佳的伏击地点。
可她已别无选择,他们携带的军粮所剩无几,他们也早已人困马乏,而比起领着他们去冲破重重关隘,这条山路就显得可爱的多了。
更何况她必须将京城中发生的变故如实而快速地禀明父亲,所以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大张旗鼓地向襄州行军,如此一来,也好让王将军北上的路途更为隐秘些,当然、还有莫少英和他那些朋友。
想起了他,叶千雪不禁笑了起来,暗暗寻思着:“但愿自己没有选错,但愿老天能给我一个希望。”
一缕微光透进了谷内,那是天将破晓的曙光。
曙光过后便是一轮红日。叶千雪不知看过多少次初升的太阳,但唯独这次却叫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喜悦与希望,仿佛老天真的有所回应。
只不过她的笑容很快便再次凝固在了脸上,就连初升的艳阳也瞬间失去了色泽。
她看到了一队迎面走来,约有百人的骑兵卫队,而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的赫然是那高公公。
叶千雪看到了他没有动,可身后的紫云骑已是人人面色一变,纷纷翻身上马,凝神戒备。
那高公公见状坐在马上倒也不急着进攻,而是策马徐行,直到与叶千雪相差仅有百步之距方才停下,将挂在马腿两边的两大包染血的布包丢在了地上。
布包一经散落,骨碌碌地滚出一堆血肉粘连的头颅,粗略数数,约有十四五颗之多。而这些人的双眼无一不是怒目圆瞪,死不瞑目,显见他们在被人割下头颅的一刹那,一定满腔愤懑无处宣泄。
“本公公杀他们这些斥候不容易,也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可惜的是,不论生前多么英勇,这一旦身死就只能任人随意揉捏了。”
说着,那高公公翻身下马,一脚猛地踩在了最近的一颗头颅,只听“咔嚓”一声裂响,那颗紫云骑将士的头颅便如熟透的西瓜般被踏得稀烂,立时红白飞溅,惨不忍睹。
叶千雪眸子猛地一跳,又听那高公公假惺惺地道:“诶呀,诶呀,真是不好意思,本公公实在不是有意为之,不过弄脏了本公公的爱靴和宫袍,这些死鬼也值咯。”
说着,竟是阴笑着一踩再踩,接二连三,犹如踩踏蹴鞠般将颗颗头颅踩得四分五裂,又碾成了血粉,这实在极致的侮辱与挑衅。
若莫少英在这里恐怕不会收其挑衅说不定还会谈笑风生,嘲弄几句,但叶千雪不是他,她甚至都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她只将手中的长枪瞬间收紧。
因为在她心中就算明知是计,她也要报仇,就算明知有险,她也要叫眼前之人血溅五步。
是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千万人惧而我自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