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怡面容一肃,举手遥指血圈,玄尘便自发脱手而出急速飞去,于半空之中眼看就要击中血圈,却又突然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急速消融,化作片片晶状消散于血圈四周。
片刻、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那无处不在的雪花竟在一刹那间纷纷起了急遽的变化,那颗颗雪花再不落下,而是浮于半空之中,顷刻化作万千宛如剑状的冰棱。
霎时、剑指血圈骤然射去!莫仲卿已经不知如何形容此等景色,他只觉那一刻,漫天雪花尽作玄尘,于毫厘之间便将血圈扎成了一团刺球。
那冰作的刺球令他想起了关外一种叫做仙人掌的植被,可那冰球上凹凸不均的尖刺却又比它更为粗大、密集,望之可怖!仿佛一尊巨大的冰蒺藜。
这螺状血圈先经卓于晴一番雷法相击,后经董昭怡这一番惊天动地的道法夹攻下已不见其踪影。
贪狼使“望着”这些,无头身子抖了抖,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一屁股坐倒了地上,仿佛很是失望,可就在此时,但听那空中巨大冰球忽然传来咔嚓一声闷响。
紧接着,那以无数根由冰棱所组成的冰球表面竟开始寸寸龟裂,转而、冰屑不住剥落。无头贪狼使见状再度喜出望外,当即远离四人跃至冰球最近的屋顶上又开始旁若无人般大肆跪拜。
此刻众人脸色俱变,那董昭怡神色冷道:“看来终究封不住它,你们先走,我挡它一阵再与你们会合!”
见莫仲卿与叶千雪双双犹豫,董昭怡用手一指下方屋内卓于晴道:“那女子真气损耗过度,留在这里已成了累赘,若此时不走,待会儿打起来,我无法顾及任何一个人,届时第一个出事的就极有可能是她了。“
莫仲卿迟疑道:“有这么严重?”
董昭怡没有回话,唯有不回话,表现出一贯的冷漠,才能让莫仲卿认为一切都很“平常”,也唯有“平常”才能让他放心地离去。
果然,莫、叶二人对望一眼,只得纷纷下到屋中,那莫仲卿看了一眼虚弱至极的卓于晴,道了声:“得罪”后便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负在背上急急向城外走去。
身后叶千雪急走两步终究放心不下,又回头望了望屋上的董昭怡,这一望之下却赫然发现她也正一住不住地瞧着自己。
不对,她不仅仅望着自己,还望着莫仲卿,那面容仿佛是万年的坚冰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流露出一丝浓浓的不舍。
叶千雪心中莫名一动,刚要止步回援就见屋上的董昭怡又将面容再度冰封了起来,并向着自己默默地摇了摇头,那紧闭的嘴唇瞧起来竟比刀子还要冷硬几分。
叶千雪咬了咬牙,终于头也不回地朝着莫仲卿追去。
董昭怡望着三人离去,清冷的面容上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伸手摸了摸脸方才察觉这是自己醒来的第一个笑容,不过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抹笑容了吧。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能在三百年后再度醒来是上天独有的恩赐,本应再无遗憾才对,然而我却奢想陪着莫公子继续走下去,想在哪天能遇到仙尊说句“道歉”。可似乎上苍对我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呢。
瞧、这发色已开始枯败,五窍的衰败跟着就会到来,自己的身体已到了极限。
其实她自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只是之后的彻夜不眠以及停止打坐加剧了这一过程。
董昭怡默默抹去了鼻尖忽然溢下的血丝,理了理渐显枯色的鬓角,望着那已是支离破碎的冰球喃喃自语道:“至少我现在还有些气力,趁着未消之际不如就此报答下莫公子给予的恩惠,救下这满城众生,替仙尊消些孽债。”
正思忖间、贪狼使突然来到近前,似是想嘲弄她妄想蚍蜉撼树。董昭怡看了看他却并不答话仿佛就看着一只临死的臭虫一般,那无头贪狼使“见”她如此看轻自己心中愤然一怒,刚想做些讥讽的动作却见那空中冰球忽然凭空一声炸响,冰棱纷纷剥落,那中心螺状血圈便跟着又现出身形来。
只不过不管怎么看,比起之前来显然要小上了数圈。
贪狼使乍见这仅有两丈来宽的螺状血圈顿时面色巨变,随后不待有所反应,那血圈中便陡然伸出一只擎天巨爪将其重重一踏!
霎时,屋倾墙毁,地动山摇!待得满地烟尘渐散后董昭怡这才看清是只怎样的巨爪!
这近前巨爪约有六丈来高一丈来粗,腿部类似犀牛却满负黑鳞,而足前那五只锐爪更是锋利似矛、何等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