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又过了三日,期间任那青青百般刁难,千般挑剔,可叶千雪却是毫不生气报以微笑,这看起来哪里像个平日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惯了王爷女儿,简直根本就是个逆来顺受的丫鬟才该有的脾性。
这让青青觉得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可又不知为何这抵触之心居然慢慢淡了下来。如是这般又到第四日晚膳时,这次木门未被敲响便被人推了开来,青青逮着机会就要出言讥讽几句,哪想来人却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陌生婆婆。
青青眉头一皱,心下居然产生了一丝不安:“你是谁?我,我姐呢。”
那婆婆端着菜肴道:“她啊,自然是去洛阳给你置办明天的伙食了,至于我,你喊我林婆就好,就住在隔壁。”
青青讶异道:“去洛阳准备伙食?”
林婆道:“是啊,难道姑娘不知道么?这几日你用的药材乃至食材都是稀罕物,哪是我们这个小亩三分地儿能有的?”
青青闻言心中没来由一怔,转而眼珠子一亮,霍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显然,叶千雪如今不在,便是自己逃亡的最佳机会。
可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计谋?
就算不是计谋,那自己身上带伤又能跑多远?如今万城是铁定回不去了,而自己和义父之间又横亘着一道函谷关。
想到这里,青青又缓缓盖上了被褥,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林婆看着青青这般模样,不禁露出了担心之意道:“姑娘,你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没什么。”
青青摇了摇头,勉强回道,跟着忽然鬼使神差般地问道:“她真为我天天跑去洛阳买东西?离这里有多远?”
林婆笑道:“不用担心。不远,不远,她趁着马车来回也就小半日,而今天特地跟我说晚上会迟些回来。来,趁热吃,乡下人手艺不好,好在东西精贵。”
听林婆会错了意思,青青不自然地笑了笑接过碗筷,可这次她也并未像往常那般故意吃一半剩一半,而是选择将碗底吃的粒米不剩。
晚间时分,叶千雪乘着月色打马而归,来到租住的屋舍前,将马车拴好后,从中取出一方锦盒拿在了手中朝屋中走去。
临到屋前想了想转而又手捧锦盒向着左侧茅屋走去。过得半晌,这才复又来到正屋门前,轻轻叩了叩房门。
青青闻听熟悉的叩门声,脸上的神色也只是稍稍一沉,便道:“门又没锁,自己不会推吗?”
叶千雪依言而进。青青望着她道:“你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青青这话说的很轻很快,看起来仅仅只是在埋怨,但叶千雪居然从中听出了一些关心之意。
于是,她也居然笑了笑道:“我去洛阳买多了些东西,回来得有些晚了。”
青青是第一次见她发笑,她也从很小就开始见过各色各样的笑容,所以也很早就能分辨这些笑容下最真实的面孔,否则她不可能当上慕容恪的义女,更不可能坐到廉贞使这个位置。
所以,她知道叶千雪这个笑容毫不做作,就仿佛自己的妹妹在看到自己时所露出的微笑。
而正是这道看起来最真诚的微笑,让青青心情更加复杂了些,她不禁下意识轻咬着嘴唇,道:“你为何要去洛阳,为何这么放心?难道就不怕我跑了?”
“我并没有囚禁你。”
叶千雪回答的很简洁,同样也很有力度。
这种态度让青青愈发不爽道:“但我曾想杀了你!难道你不恨我?你该恨的!”
叶千雪沉默了一会儿,忽道:“的确。我是该恨你,甚至就该杀了你,但是一想到你的动机,我就恨不起来了,毕竟若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去做。”
青青没有再说话,她觉得已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