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雷斯特夫人只好把伊利亚特和雪法利尔将军的照片放在床头柜上,不过她还是找出一块黑纱,细心把照片遮盖起来。
巴菲特小姐问:“您需要梳洗一下吗?”。她打开一扇小门,里面露出一间白色的浴室,地上铺着雪白、中间绘着鲜红玫瑰花的瓷砖,一个漂亮的浴缸放在房间中央,此外还有一个洗脸池,都有冷热水管道连通,整个浴室非常非常干净,闪闪发亮。
我简单的洗了一下手就走出来。雷斯特夫人手里拿着我的蓝裙子说:“女士换件衣服吧?您身上现在穿的有点不合身。”
那条在典礼上我穿过的白裙子,对我来说是厄运,已经被我一把火烧了。我身上穿着汤玛斯夫人的衣服,裙子短得露出小腿,紧箍着胸脯。我摇头:“这件蓝裙子是不穿的,请帮我收好。”怕穿破了,因为它是个纪念,永恒的纪念。
雷斯特夫人皱了下眉,劝说:“让您穿不合身的衣服,是我的失职,莱茵哈特大人会责备我。”作为我的服装总管,雷斯特夫人很尽责。
“没关系,我会和他讲,怪不到你头上。”
雷斯特夫人无法,又问:“您的首饰在哪里?请原谅我的蠢笨,我没有找到。”
我走到箱子旁边,取出一团手帕,打开来,让送我的发夹躺在里面。我定定望着发夹,想起让轻柔的手将发夹戴在我头上的情景,此时想起心脏象刀割一样痛,提醒我自己我已经残缺,这种感觉很可怕。我走到首饰柜前,拉开小抽屉,把手帕垫在里面,然后珍重的把发夹放进去。
雷斯特夫人和巴菲特小姐看着我,面面相觑。雷斯特夫人再问:“您没有别的首饰了吗?”
我摇头。曾经有一条黄宝石项链,被我当了偿还欠王子的债务,现在想来这事有点可笑。我的首饰总管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失业了。“没关系,王子一定会送您许多华丽的珠宝。”雷斯特夫人说,语气里满是安慰。只是,我并不需要这种安慰。
雷斯特夫人重新给我梳了头发,一边梳头一边赞叹:“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头发!”她很兴奋,大概因为失业后突然又找到工作,欢喜得不得了。
最后,一切收拾妥当,雷斯特夫人打开门引我向走廊尽头的金色房间走去。埃拉正站在她房间门口,身后也站着一位和雷斯特夫人同样服饰的妇人。她见到我马上迎上来:“我正在等你,我们两个一起。”在陌生的地方有个伴,总会让人心里踏实些。我点头,挽起她的手。
埃拉立即很高兴。她兴致勃勃的和我聊天:“你觉得王子怎样?我在舞会上是第一次见到王子,真帅呆啦!是吧?”她晃着我的胳膊,等待我赞同她。
“本人确实比照片上好看。”我说。
“你以前见过王子的照片啊!”埃拉很吃惊,大概教导她们的夫人不怎么尽责,没拿英雄们的影集给她们欣赏。埃拉立刻把我当作消息灵通人士,迫切的问道:“可是,为什么舞会上王子脸上带着面具呢?又不是化妆舞会。”
“他脸上有伤疤。”
埃拉闻言,眼睛变得雾蒙蒙一片,梦幻般喃喃说:“脸上有刀疤,太有男人味道了!”
好吧,这是个爱做梦的女孩。我失笑。
一想起奥古斯塔?冯?奥尔巴赫这个人,我的心里便充满愤怒、厌恶,还有憎恨!他明明可以直接了当告诉我他是谁,可他偏偏不说,故意玩暧昧,在我向他指责时,还强词夺理,把一切都变成我的过错。现在,我总算明白雪法利尔将军当初的行为,他说我永远在他保护之下,即使是他死后。他早看出来奥古斯塔?冯?奥尔巴赫的意图,所以逼着奥古斯塔?冯?奥尔巴赫庄严发誓,在他死后也不许奥古斯塔?冯?奥尔巴赫招惹我。可这位王子是个大话王,将军刚去世,他就背信弃义,把我选进宫。背弃誓言根本不是绅士所为,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屑做出这种事,会被神庙禁足,被所有人唾弃。“君无戏言”?屁。
我心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脚步加快,闯进走廊尽头的大房间——皇后室。奥古斯塔?冯?奥尔巴赫并不在里面,只有女孩们和那位温泉宫大总管。我仿佛顷刻被泼了一头凉水,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