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烺将血玉放进棺柩里的那个姜钰的手里之后,又沉着眼睛看了棺柩里的姜钰一会,然后才回过身来,看了看身后垂首恭敬静默的蔺瓀和姜婠,又道:“姜太妃去得突然,委实令人惋惜,宁远侯夫人和皇嫂还是节哀顺变的好。”
蔺瓀脸上有几分哀容,望向皇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钰儿在宫里死得不明不白,疑点众多,她就算跟皇上指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还能指望皇上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太妃去查明真相?何况她既无真凭也无实据,全部不过是她的推测,又能算得了什么。
现在朝中局势复杂,宁远侯府地位尴尬,在朝中的势力也大不如前,她还是不给相公惹这个麻烦。
说来说去都是姜家可恨,大好年华的姑娘送进宫里去侍奉日薄西山的先帝,让钰儿年纪轻轻守了寡不说,现在还落得个死于非命。姜家如今倒是半点不在乎,该过自己日子的过自己日子。
蔺氏心里虽然同情可怜这已经躺在棺柩里的异母妹妹,终究不想再多一事,于是恭敬客气的对宇文烺道:“谢皇上关切。能得皇上如此关切,是太妃娘娘的福气。”说到这里,终是忍不住有些为妹妹不平的道:“说来说去,终是太妃福分不够,不能寿终正寝。”
宇文烺只当听不出蔺氏话里对宫里淡淡的埋怨,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姜婠,比蔺瓀倒像是伤心多了,突然就梨花带雨,一边拿着帕子状若去擦眼泪一边美目流转间看了宇文烺一眼,姿态优雅,那方轻纱帕子轻轻飘过脸庞,若隐若现的遮住那半张梨花带雨的脸,颇有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
然后姜婠一边婉转的啼哭,一边声音娇软的开口道:“……姐姐命苦,怎么就会这么不小心的掉进湖里去了呢。明明半个月前,臣妇进宫来看她,她还是好好的。”
姜钰听着,忍不住悄悄的撇了撇嘴。
姜婠要是会为了她伤心半分,掉半滴眼泪,她还不如相信黄鼠狼会给鸡拜年。
且瞧她那梨花带雨,声音娇糯软侬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哭丧的,倒像是来勾引男人的。
而这宁默宫中,此时也就只有一个男子。
不过也不奇怪,姜婠自小就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眼睛吊在头顶上藐视一切,野心和欲望也大得很。
小的时候有个臭道士路过姜家,正碰上姜婠拿着鞭子教训她,突然就两眼放光,喃喃的道:“凤格之命,凤格之命啊!这孩子竟是凤格之命。”
因为这一句话,那臭道士遭到了姜昆和朱氏的热情招待,也让姜婠自此相信,她以后一定会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