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这酒店中的食客见杀了人,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逃之夭夭。他们逃跑的速度,绝对比过街的老鼠还要快得多。
只有几个胆子很大的少年,却依然还坐在那里观看。他们的手里,或拿着剑,或提着刀。
他们没有像别人一样逃跑,就在于他们觉得,一个人若想在江湖中立足并成名,就绝不应该一看到杀人就跟老鼠似的夹着尾巴开溜。他们也很清楚,观摩别人杀人或者被杀,都是能让自己成长学习的最好机会。
所以,他们现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激战的几个人。
他们在等待着别人杀人或者被杀。
在他们看来,无论别人是杀人或者被杀,都与他们几个完全没有关系。无论这战争有多惨烈,也都只是给他们免费上的一堂课而已。
这个时候,杜沉非却并没有要杀人的打算,也没有被别人杀的打算。
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两个年轻人和这卖花的女孩,都仅仅是被人指使来的。
当他看到樊胡子一刀就结果了那卖花女孩的性命时,他都很有些替她惋惜。
他一向都是一个懂得珍惜生命的人。
无论是他自己的生命,或者是别人的生命,他都同样珍惜。
杜沉非珍惜这两个年轻人的生命,然而这两个人却绝对不会去珍惜他的生命。
他们每一剑的目标,都是杜沉非的要害。
他们一心要置杜沉非于死地。因为他们觉得,对于自己的敌人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比棺材更好。
这样的两个人,杜沉非如果真要杀他们,也并不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这两个年轻人手中长剑,就如同出海之蛟龙,一剑比一剑快。
根本没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的杜沉非,竟然被迫连连后退。
也就在这个当口,那被杜沉非支起的窗外,忽然就有一道寒光无声无息地打了进来。
这一道寒光,就如同是在幽暗中行走的幽灵一般,让人无法感受,也无法捉摸。
这一道寒光的目标,是杜沉非的脊背。
没有人能够感受得到这一道寒光的存在,杜沉非也不能,直到现在,他都完全不知道这一道寒光已经距离他的脊背越来越近,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杜沉非的对手中,一个人的剑锋已经如同闪电般击向了他右侧耳门;另一个人的长剑却已经向他左侧腰腹刺来。
杜沉非一刀斜斜向上,打向已距离他耳门越来越近的一柄剑。
“叮”的一声,这柄剑就已经被他的刀重重的击开。
此刻,那刺向他腰腹的长剑也几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衣裳。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杜沉非忽然一个旋身,他手中刀一道圆弧划过,来打刺向他腰腹部的长剑。
好快的速度。
然而,当他刚刚后转,他就忽然听见自己刀面上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如同筷子敲打在瓷碗上的声音,只是却细小得多。
在这个当口,杜沉非也根本就来不及看一眼打在他刀面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就一刀向下,打向那一柄已经触碰到他腰腹部衣裳的长剑。
又是“叮当”一声响亮,这把剑应声就被打开。
也就在这时,樊胡子又已经冲了过来,她一刀就划向了那两个年轻人中一个人的脖子。
这一刀并没有划上那年轻人的脖子,因为那年轻人的反应也很快。
杜沉非又是一刀,直削另一个年轻人的胸腔。就在这年轻人连连后退的时候,杜沉非才终于看清,刚才打在他刀面上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二三十颗“一寸钻心钉”。
这种暗器,杜沉非曾经在九凤楼前见过,吕扶花就用这种暗器暗算过他。
杜沉非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也实在很好,好到竟然能以这种天缘凑巧的方式避开师愚山百步穿杨一击致命的“一寸钻心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