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养老院主打一个绿化好环境佳、装饰素雅,因此别的东西不算多,最多的是木制藤编的座椅,人烟也非常稀少,路上只遇到了一个急急忙忙跑去给老人送东西的护工。
季微在这里显然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一个僻静处。
“所以,两位警官线索有什么事?是我父亲的案子有了什么新进展吗?”
邵梓和俞英健对视了一眼,后者坦然地接过话茬,“我们还想了解一下令尊失踪前的情况,还有一些别的琐碎的事。”
他们当然了解了这个相关案件,也粗略的看过那仅有寥寥几笔,因为没有线索而被搁置的失踪案卷宗。只是从这位同时作为嫌疑人的当事人嘴里说出来,按常规的案件逻辑应当会有不同。
俞英健在找话的同时,邵梓一直注意着季微的表情变化。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合作方法:一方自然对答,另一方观察情况。
只是等他们聊了一会儿,邵梓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正在隐藏自己心中被临场抓包的不安,季微一定得要是个演技派。
但他们企图拜访乃至于审问季微,其实有一个天大的问题。
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或者实际理由指控季微。
问完话以后,两个人还是装作没什么正事的模样,撇下了季微转身就走。俞英健心情看上去不太妙,这在他身上是非常少见的情况,而他忽然眯了眯眼,然后毫无征兆的发问。
“你说,刚才季微直接说我们是‘两位警官’,但我没有给她看证件。这会不会是因为她没事干骇入了哪个监控录像,一直监视着我们有没有去交警局和办案的情况——所以王旭之才一点影子都没留下,早早的玩了个人间失踪?”
“但我出示了警官证,她认为你也是警察,这很正常。”邵梓纠正,“如果只有你出示警察证还有那么一点点商量的余地,但你长得就是个警察样。俞英健,你不能因为没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就钻牛角尖。如果季微真能随意读取篡改监控,本身又远程操控着各种造成犯罪情形的步骤,一切都由王旭之亲手操办,那她的确很难露出破绽。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找到确实的证据。”
显然,俞英健有病急乱投医的嫌疑。
俞英健咧嘴嘶了一声,显然不是分辨不出来自己刚才那段逻辑的胡搅蛮缠之处,但还是说“但我总觉得刚才的情况有什么不对。我的直觉一直觉得刚才有点奇怪,但不知道是在哪儿。”
这才几天,俞英健又出来了一个直觉。邵梓闻言叹了口气。
但这回,他已经没那么多吐槽的力气了。
一天都在开车和调查,他饿得要死,而且相信俞英健也有同样的感受——毕竟后者甚至没有多吃一个巧克力派和半瓶水。
不过俞英健仍然是那副散漫但很专注,看上去不像是能量耗尽却又能以低功率模式运作,相当矛盾的模样。他甚至有精神去再差遣一个刚吃完饭的下属,让他跟踪季微瞧瞧她的动态如何。
邵梓皱眉想着无功而返回到局里到底是去吃食堂还是去点外卖,同时难以控制的为自己和俞英健两人一趟走下来,却因为难以证明,连推断中的最大嫌疑人都无法带回去感到懊恼。
别说那句“季老师”本就表意不清,精神病人含糊不清的呓语,可是比三岁小孩的仗义执言蕴含的作用都要微弱。
坐在车上,邵梓喃喃自语,“除非我们有证据……”
“其实,光是带走季微,我们不需要证据。”俞英健倏忽转向他,“比起求证季微做了那些事,我们可以反过来看——如果季微真是为失踪的季峰做的这一切,那就代表她已经自行了解到了真相,诉求在于袁耀和被杀死的怨气。她不是一无所知。我们可以借着这个状况把这两个人作为话题,试图她的话套出来。”
邵梓打了个激灵,“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因为这压根不是我最擅长的事。”俞英健极其微妙地挑了挑眉,“你也看到了,季微的表现几乎完美无缺,只像是一个普通担忧行踪不明父亲的女儿。她如果一直是在撒谎,笃定我们无法挑出错,段数一定很高。要想骗过季微,光是灵光一闪诞生的话术可不够——你们三支队,不是有一个特别专业的骗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