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尤白皙的手指往回一叩,锋利的匕首带着洛小北的血液迅速抽出。她步伐摇晃,宽大的暗纹衣袖垂落,一步一步,将视线移到开爷的脸上。
嘴角划过一丝凄然的笑意,她抬起手中的匕首,铁锈味儿阵阵扑向她的鼻尖,掩盖了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
她笑,不言语。
开爷环抱的手臂往匕首探去,他的手中,一盏灰扑扑的油灯,正接住一滴滴往下而落的猩红液体。
“哒、哒、哒!”一滴,两滴,时间,一秒,两秒。
“啪嗒!”淑尤手中匕首恍然落地,沉闷的声响让面色苍白的洛小北回神。
手臂上的伤口一点没有愈合的趋向,疼痛已经席卷了她的大脑。豆大的汗珠如同蜡油颗颗滴落,从她的额角,从她的脖颈,一滴一滴,落入墓室满地的灰尘中去。
“他不曾给过我心,我却知道,我是有心的!你也是有心的!”淑尤的声音很低,苍白的面颊掩饰不住她嘴角那抹灿烂如盛开的牡丹的笑意。
她白皙的手指缓缓抚上开爷冰冷绷紧的面庞,夜明珠的幽光渐暗,漂亮的丹凤眼再次阖上的前一秒,她最后再说了一句,“将我放回去吧!”
开爷一直不曾动过的左手迅速将她僵硬的身子接住。如墨暗沉的墓室陡然安静了下去,只有尚未干涸的血液还在不断流淌。
而他的右手,一盏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油灯,盛满了一灯盏的血液,仿佛烛油,却始终不能点亮一盏简单不过的油灯。
因为那盏灯,没有灯芯。
洛小北腿一软,整个人坐了下去,她迅速抽出一根破布条,将自己受伤的手臂紧紧裹住,止血为上。
但她不能晕,洛小北暗暗警告自己,晕在这里,没有人会管她的。
也包括,开爷!
开爷面无表情,将右手的油灯放置于地面,而他怀中的淑尤却已经不见,若不是洛小北还在流血的手证明之前的残酷,居然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境。
他的左手多了一根紧紧缠绕成绳状的灯芯,青冥的幽光将灯芯衬出青绿。开爷狭长的双眸盯着那根灯芯看了半晌,这才缓缓抬头。
视线正落在面色苍白双腿发软的洛小北脸上,他黑色的面颊仿佛也随着那根灯芯变得青绿起来,明明晃晃,却看不真切。
“我知道你喜欢听故事。”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没了以往的冷意,他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只管听着。”
你只管听着,而不是你要不要听。
手臂上的伤口越痛,洛小北意识越清醒,她没出声,垂着头,将视线落到满是灰尘的地面。呼吸轻微,像是已经晕厥过去了一般。
开爷不再看她,将视线移到那盏油灯上,缓慢沉稳的语调,开始了他关于故事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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