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陈旧的门被推开,许久不见的光线落入黑暗的仓库中,掀起满室的灰尘和尘埃。
身穿华丽裙裾的女子立于仓库外,她白皙娇嫩的脸更多了几分媚意,可眉眼间的冷冽,又将她抽离出尘埃。半妩媚半倾城的意境,在她脸上,交织得相得益彰。
有随侍之人急急跨入黑暗的仓库,女子素手轻抬,朱唇轻启,只低低说了两个字,“退下!”
随侍之人面露惶恐,又要跪下。女子摇头,娇嫩白皙的手抚上木门,只身踏入了布满灰尘的地方。
每走一步,华丽的裙摆便又拖曳出一条条痕迹,灰尘掀起,在金色的光芒中跳跃出华丽的舞蹈。
门外的随侍还在跪着,面上的惶恐不安和紧张毫不掩饰。但美丽精致的女子抬出素手,在层层叠叠的旧物中翻找。
她面上神色如常,但手中的动作却越发着急。直到她看到再熟悉不过的暗纹,这才探出涂了大红丹蔻的青葱白指,用力将它抽了出来。
有旧物倒塌,门外随侍之人面皮也随之而颤抖。女子一直紧抿的唇,这才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恍若隔世的牡丹又如同初升的朝阳,照耀出一室的光华。
傀儡纹丝不动,毫无生机,如玉的面庞早已布满灰尘。
女子探出衣袖,缓缓擦拭,姿态优雅,动作轻柔,唇边的笑意却已经收回。
直到那张面孔再次落入眼底,女子这才收回白皙纤细的手指,从另一侧衣袖中,掏出了一颗红色的砂石。
透明的指尖在傀儡心口之前的位置轻点,一个刚好如同砂石大小的缝隙便露了出来,女子手一松,那颗砂石正好落入,指尖再一点,心口的缝隙便被愈合。
“你若是能走,便自己走吧!不要叫人将你认了出来,也不要叫人知道了,你不过是一截木头。”女子声音低沉,轻柔的声音写满了叹息和遗憾。
她侧头,满头的珠翠闪出熠熠光泽,却都不如她眼眸中的碎芒耀眼。
躺在地上的傀儡从始至终不过是一截木头罢了,它面无表情。直到女子平缓的脚步退出了仓库,直到仓库大门再次合上,直到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光影里,木偶却仿佛活了一般,缓缓坐起身。
一手按着的,正是心口的位置。那里,仿佛有一颗真实存在的,正努力跳动着的心。
仓库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截被雕刻成傀儡木头,第一次以人的身份站在了巍峨的宫门外,阳光刺目,而那一碧如洗的天空,却再也不似当年的辽阔澄澈。
不再年轻的帝王死了!死在芙蓉帐里,死在华丽精美的美人榻上。
死讯突然,伴随着诡异,但没人外传,也不敢有人外传。因为帝王年迈,而他死前,躺在他身侧的女子,本该属于的心脏的位置,却留出了一个大窟窿。
娇媚艳丽如同牡丹的年轻女子,却只是一具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木头人。她眉如远山,瞳若秋水,却没有呼吸,而心脏所在的位置,也没有任何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