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下官是来请罪的。”汴州谢瞳的府邸,郑璠对着谢瞳深施一礼,满脸羞愧。
谢瞳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带着一种将领押送此来俘虏的几万人战俘历时三个多月将境内一千多里接近两千里的运河疏浚完毕,本想着依靠运河水网整合内部的实力到时候就可以和北方一较长短,但是真正等到他带着一路的仆仆风尘赶到汴州的时候却发现这才三个月没见,自家的主公仿佛变了一个人,往昔的英雄气概不知道哪去了。
朱全忠的那些事情虽然隐蔽但是怎么可能瞒得住郑璠和谢瞳两人,只是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原委。郑璠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没有及时注意到这一点才有了刚才请罪的那一幕。
“算了,郑兄,这不是你能左右的。”谢瞳将郑璠扶了起来,摇了摇头,有点意兴萧索道:“你我也算是自负资质超群的人了,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出啊。”
“大人,现在我们该如何行事?”谢瞳心头的痛苦郑璠是感同身受,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抱负的人,所以才会在接掌宣武军情报组织之后屡次和胡小四对阵,虽多败绩但是却屡败屡战,始终不曾松懈一刻。
“忽然觉得很羡慕岑天时。”谢瞳没有回答郑璠的话,而是莫名其妙回忆起了往事,“当年在长安一别至今以及十年了。那时候我和他都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现在各自为主也算是人生幸事。但是咱们却没有他的好运气,遇到一个明主。”
谢瞳的话让郑璠也是一阵沉默,李玄清为人如何,掌握情报组织的郑璠可能比谢瞳了解的更多,虽然年轻,但是却做事情有张有弛,行事极具章法,最重要的是始终心性如一,在他看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人主。
“要不明天我们集体进谏主公如何?”半晌郑璠忽然道。但是刚刚说完就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不打自招,唉。”
“算了,尽人事安天命吧。身为人臣对于此不齿人伦之事如何公之于众?如果这些事情一旦公布出去,百姓该如何看待我们宣武军?咱们的基业也会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谢瞳知道郑璠的想法,却没有办法去执行。而且朱全忠此事进行的很隐秘,如果贸然进谏岂不是说明身为臣子的监视自家主公?这也是郑璠否决自己的理由。
“算了,大人,咱们还是想想如何破解天策军给我们的压力吧。如果主公在大业上没有丧失志向,那么私德有问题也不算大事。”郑璠看着谢瞳惨白的脸色赶紧转换了一个话题。
郑璠的话让谢瞳暗自摇头不已,对于他而言此时的朱全忠以及不再是那个和他志同道合的主公了,他没有郑璠那样可以轻易忽略这个问题。但是此时却也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所以在听到郑璠的话之后定了定神问道:“之前让你越过杨守亮和杨复恭去联系川中的王健和李茂贞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王建和李茂贞对于联合对付天策军很有兴趣,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实力不行,所以不愿意带头和天策军作对。而且我手下的人也汇报说天策军在汉中秘密集结了一个十万人编制的军队,目前尚未查明下一步动向如何。”郑璠简要的介绍了这段时间的情报动向之后继续道:“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情况应该还是不错的,只要天策军一动,必然会激起李茂贞和王建联合对方天策军,如此一来就可以牵制住西部天策军的注意力了。”
谢瞳点了点头道:“主公在南线也没有继续动作,算是给了杨行密一个喘息的机会,那么之前他拉拢的那些小节度使也会因为压力大减而失去了抱团的兴趣,转而内部争斗,你要想办法南线挑起高骈和杨行密争斗,还有贝翊礼和杨行密的争斗,还有就是孙儒和钱镠的争斗。总而言之要让南方陷入自相残杀的境地,给我们和李玄清分出胜负提供一个安全的南部环境,即使北线争斗陷入失利,南部式微也会给我们留下南下的出路。”一说到情势谢瞳也仿佛压下心头的失望,变得侃侃而谈,“到时候我们可以从中原突破,让杨复恭在山南道出击,联系鄂州的路审中和岳州杜洪想办法几家联合出兵,让李玄清的整个南线全部陷入战火之中。”
“杨守亮和路审中他们毕竟都是苔藓之疾,李玄清到时候主力肯定还是集中在我们宣武军身上。先生可有什么对策?”郑璠稍微一思索就发现了谢瞳的这个战略当中出现的问题。
谢瞳看了一眼郑璠,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继续道:“我已经安排过,到时候让葛存周率一支精锐部队从潞州附近出击,如东线形势占优,就顺势占领太原府,如东线不如意就转道陕州附近,奔袭长安,调动天策军主力驰援,咱们就可以歼敌于救援之中。”
谢瞳的话让郑璠一阵颔首,这个大战略如果要实施起来需要做的战术佯动和军队调动太大,需要系统的考虑。不过和李玄清的大战基本上代表了北方中国的最终角逐之战,所以宣武军全军出动也是值得考虑的。想到这里郑璠对于谢瞳在徐州被攻下的时候就劝说朱全忠停止南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且此次修整运河我也无意当中得到一个机密。”谢瞳想了想忽然走到郑璠身边低声道:“上次天策军在战场上使用的秘密武器就是道士们炼丹的一个配方,我已经带回来,你马上安排最机密的人手去试验,务必在大战之前将具体的使用办法拿出来。”谢瞳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张递给郑璠肃然道:“郑兄,这是事关我们宣武军生死的大事,在没有开始使用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说,就算是主公也不能提,你明白吗?”
“请大人放心,郑璠拿项上人头担保。”郑璠的话让谢瞳点了点头继续道:“听说这个东西威力巨大,不适合在城中实验,你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
谢瞳叹息一声道:“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这天意究竟属意唐室天下最终落入谁人手中了。”
谢瞳今天的情绪很不好,时不时的叹气也让一边的郑璠赶到一丝黯然,接过这个重大使命之后出了谢瞳的府邸往回走,此时以及八月中旬了,汴州城因为前一阶段运河贸易平添了几分繁华,来自北方的各色商品在汴州大街小巷中不断的被叫卖。原本这些郑璠根本就无心过问,但是看着眼前不时出现的商品却猛然间一惊,意识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转过头再次匆匆回到谢瞳府邸。
“郑兄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此时已经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了。”郑璠将这段时间贸易的情况大致说了说,只是这件事本身就是朱友书在主管,所以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不过谢瞳只是稍微一反应就明白了李玄清此举的用意所在,所以苦笑道:“李玄清给他辖区内的商人找了个好时机啊,此时我们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去应对这些商人,而且既然是四公子主管这件事,你我该如何插手?我听说这段时间四公子已经让府库的税收增长了一大截,主公对此很高兴,咱们如何打断这种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