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的大殿里铺满明晃晃的金,黑暗中闪烁的模样压抑却吸引,正如同它所代表的权力一般模样。
月白从未想过背叛景离,可这一刹那,她的心,确实动了。
为玉氏平凡,这是月白连做梦都渴求,却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景允金口一开,轻轻巧巧的一句,却仿佛颠覆了她的整个世界。月白忽而想起多年以前母亲在时曾与她说过的话,原话她已记不明晰,但话里的意思却记得完完整整:没有利益打动不了的人,只有不够打动人的利益——无论是金钱、忠诚抑或感情,归根到底都是人的
渴求,而人所渴求的归根到底都是对自己的利益。
这些话月白在心里捉摸了许多年,却一直不明白。然时至今日,她心里第一次有了比她以往所忠诚的更急迫的渴求,于是她也才真正第一次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为玉氏平反,为玉氏平反……”这一句话如同回音般在月白的灵台里反复诵读,逐渐逐渐占据月白几乎全部的理智。月白闭上眼用力甩一甩头,方才又得回几分清明。
景允察觉到了月白显而易见的松动,便也不多言语,微眯起眼睛,静待自己的猎物上钩。
月白不是蠢人,她明白景允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要让这个不知什么人见到景离,而是此人见到景离后,景允所能利用此人此事安插到景离头上的各种可能。
月白可以骗自己这个可能也许会让景离愈发荣华,但她知道更大的可能,却是让景离陷入无限深渊。
用景离的冤屈,换得玉氏冤屈得张,若真亲手做了这样的交易,实在叫月白自己都厌弃自己。深吸一口气,月白正欲回绝景允,景允却适时止住她,道:“锦绣素来聪敏,当知什么是时势所趋。彼时朕明知玉氏清白却必须株连玉氏是因时势,你我皆清楚明白,那么今日你又何必做无谓的事?”言下
之意,是即使月白不接受她的交易,她也必会用别的方法施行此计,景离,她一定要动。
既是景允已将话说到这份上,月白也不再只一味妥帖周旋地回话,直白问道:“陛下为何要我造这时势?”
景允一笑,道:“朕已说过了,朕将这个机会给你,是盼着你能站在这大殿之上,与朕一同为大凰尽心。”
月白垂下头,死劲盯着大殿里满地的金晃晃的光晕。这些光晕摇曳着,将她的眼她的心摇得焦躁而迷乱,整个人眩晕作呕。
终于,月白跪地道:“谢陛下恩典,奴必将竭力为陛下效力。”
景允负手而立,微扬着头垂眼看住月白,道:“还自称奴?”
月白将头埋得更低,道:“臣,必竭力为陛下效力!”
景允矮身伸手捏起月白的下巴叫她抬起头,道:“记住,你很快就不再是奴仆。你要做回玉锦绣,做朝中的重臣,做朕的左膀右臂。你将为玉氏正名,为玉氏光耀门楣,玉氏的未来就系于你身上了。”
月白回到愉亲王府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脱力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吊着一口气在使双腿行走。
焦急地候在门口的核桃见到月白的身影,重重舒一口气,面上绽开笑颜。
月白立定在核桃面前,亦向他一笑。只是笑意还在面上,月白便已失去神智,整个人瘫软地倒在核桃怀中。
月白再醒来时,已在秋守院中,眼前是核桃红着的一对眼,紧接着就是被核桃扑上来紧抱住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