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日,辰时末,一辆辒车停在了竹苑门口。
奉旨来接褚疏的是李海身边的王义,他出宫前李海便再三叮嘱,只需在门口等便可,主人家自然会出来,但如今他已经等了近半个时辰,仍未见有人从竹苑出来。
直到近隅中,褚疏才出现。王义看着她这一身白衣打扮,躬了躬身,“姑娘,您便这般进宫?”
“是。”褚疏抬了抬手臂,她十分满意自己这身。
“那,您先上车罢。”王义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进宫赴皇帝的寿宴,不刻意打扮也就罢了,还特意挑捡了普通老百姓的衣裳。
褚疏笑着上了马车,进昌都后,她又使王义候了一会儿,在中正酒家买了几份糕点,分别递与车夫与王义,这才终于进了宫。
这还是褚疏头一次进皇城,确实辉煌,她也弄不清方向,一进皇城便下了马车,王义同她道,“姑娘,过会我们便进司烝宫了,您跟紧小人,莫要走岔路。”
褚疏点头。两人穿过西介门,又进了仪门,绕过一水榭花园,才到王义先前说的雅堂。
“姑娘如今才来,”李海立在雅堂外,见褚疏来了感觉迎上去,“皇上等姑娘好些时辰,朝前来了客。”
褚疏笑着拢了拢发,没说话,李海这才打量着她这一身,一如既往的是随意拢了个堕髻,只是这一身布衣倒是有些刻意了,如此装束在寿宴上是决计不可能的,到底是苏肇了解她,特意吩咐留了套打扮。
“姑娘去换身衣服罢,”李海一副笑模样,“大家吩咐了的。”
褚疏啧声跟着李海进了雅堂,木施上挂着水色襦衫、浅葱色褶裙与杏色云帔,底下一双素色云霞履,木施边几案上搁着首饰,一旁立着的两个婢女朝她福身。
“老奴便在外头等姑娘。”李海睇了两婢女一个眼神,退出了雅堂。
褚疏朝婢女笑笑,婢女垂眼上前本欲为她更衣,却被她拒绝,婢女便待她换好了衣服,捧着置着首饰与妆奁的托盘,要给她梳头。
“姑娘还未及笄吧?”其中一婢女问褚疏。
褚疏笑着反问那婢女,“我看着像未及笄吗?”
婢女点点头,别头看了眼正给褚疏梳头的婢女,梳头的婢女笑着问,“姑娘想梳个甚发髻?”
“梳个方便的发髻罢,”褚疏是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开始同婢女聊起来了,“该如何称呼你们啊?”
“奴婢春绿,”先同褚疏搭话的春绿如是道,将一支翡翠牡丹簪子递与梳头的婢女,“这是奴婢姐姐,枝绿。”
“都是极好的色彩。”褚疏笑着看着两个姑娘,这两姊妹眉眼确实有些像的,不过妹妹倒是比姐姐高一些,也白嫩些,姐姐清瘦,更显的利落。
“姑娘觉着这样可还好看?”枝绿在后头举起小铜镜,使得褚疏能通过妆奁里嵌着的铜镜可以看到梳的椎髻,上头简单插着春绿挑的牡丹簪。
“蛮好的。”褚疏对春绿与枝绿极有好感,两个姑娘不多话,也不愚,伶俐得很。于是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包糕点,搁到了桌上,“这是将才进宫前在中正酒家买的,还望两位姑娘不嫌弃。”
“这是奴婢们应当做的,”枝绿赶忙道,“姑娘莫要这般客气。”